陈仔豪眯着眼，朝着秦筱所指的方向望去，潮湿的夜风卷着永夜巷特有的霉味扑面而来，那气味中还夹杂着下水道反涌的腐臭以及不知谁家飘出的中药苦涩气息。眼前的巷子深邃如墨，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巷口的路灯在风雨中忽明忽暗，灯罩表面布满裂痕，玻璃碎片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嗡鸣，将青石板路切割成斑驳的光影。积水倒映着破碎的光晕，如同无数只眨动的鬼眼。他竖起耳朵，除了远处传来的零星犬吠和自己脚下积水的 “啪嗒” 声，四周寂静得可怕，连巷子里的老鼠都仿佛消失了踪迹。
他嗤笑一声，弹了弹烟灰，火星溅落在积水里，发出细微的 “滋啦” 声。“别吓唬人，这大晚上的，” 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眼神中满是不以为然，警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他半张脸，“你好歹是个顶级侦探呢。这世上哪有什么生化怪物，肯定是你们看错了。” 说着，他又深吸一口烟，尼古丁带来的眩晕感让他暂时忘却了这诡异的氛围，却没注意到香烟灰烬正簌簌落在他肩头的警徽上，将那抹银色渐渐染灰。
林深擦了擦脸上混合着汗水和灰尘的污渍，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头发滴落，在警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急促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走到陈仔豪身边时，带起一阵带着血腥气的风 —— 那是方才在地下空间与怪物搏斗时沾染的。“跟你这种五十岁的老古董没什么好说的。” 他的声音沙哑而急促，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空瘪的弹夹，“那些东西根本不是人，子弹打在身上都没用，还会生出奇怪的花。” 他的眼神中充斥着不安，眼角还残留着地下空间里那诡异绿光映出的残影。
陈仔豪看着林深布满血丝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色，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疑惑。他将烟蒂狠狠踩灭在青石板上，橡胶鞋底与石板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你们确定不是在满嘴跑火车？” 他皱着眉头，再次望向黑暗的巷子，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背后的汗毛却不知何时已经竖起，“要是真有这种怪物，那可就麻烦大了。” 说罢，他又摸出一根烟，却发现打火机怎么都打不着火，金属外壳在手中变得异常冰冷。
“千真万确！” 秦筱猛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沾满的灰尘和黏液痕迹，那些暗紫色的污渍在他浅色的衬衫上显得格外刺眼，仿佛一朵朵邪恶的印记。他的眼神中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回想起地下空间那惊悚的一幕，仍心有余悸，但更多的是对真相的执着和对邪恶的愤怒。“我还看到那些怪物皮肤下的绿色脉络，就像活的一样，在不停地蠕动。” 他伸出手，在空中比划着，手指微微颤抖，仿佛那些诡异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而且它们流出的黏液，落地就能长出牡丹苗，一眨眼的功夫就开花了。”
秦筱的声音微微发颤，脑海中又浮现出师傅地下室里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基因实验报告，纸张泛黄的边缘还残留着师傅的指纹。“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和二十年前的案件脱不了干系。” 他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留下月牙状的血痕，“我们在地下还发现了用人骨磨制的荧光砖，墙壁上刻着当年少女献祭的浮雕……” 他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陈仔豪的心上。
陈仔豪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手中的香烟不知何时已经熄灭，烟灰掉落在他的鞋面上。他想起自己刚才踏入永夜巷时，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自己，巷子里那些斑驳的墙壁上，似乎有一些若隐若现的奇怪符号，此刻才惊觉那些符号和秦筱描述的浮雕花纹极为相似。“等等，” 陈仔豪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无服务的状态，他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来之前收到侦探网站的公告，说永夜巷有异常情况，让附近的侦探和警员前来支援。当时我还以为是普通的案件，现在看来……”
他的话音未落，一阵低沉的声音从巷子深处传来，那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韵律，仿佛是某种古老而邪恶的咒语。声音由远及近，空气开始微微震颤，墙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秦筱和林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们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恐惧。“是它们！” 林深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绝望，双腿微微发软，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配枪，却想起弹夹早已空空如也。
陈仔豪此时终于相信了两人的话，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他迅速将手机塞回口袋，伸手摸向自己的防狼电棍，金属外壳在手中沁着冷汗。“这条几十米的小巷子我们可没地方躲啊！”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秦筱环顾四周，巷子旁的建筑大多破旧不堪，门窗紧闭，墙面上的涂料大片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砖石，现如今只有寥寥几户人家。他突然想起师傅曾经说过的话，“上面是黑暗，下面是光明。” 他默默低下头看着脚下的井盖，那上面布满青苔和铁锈，边缘还刻着奇怪的符号。“如果有人没洁癖的话，那就和我一起下去一趟吧。” 他蹲下身子，用力撬动井盖，铁锈簌簌掉落，一股混合着腥甜与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比地面的味道更加浓烈百倍。
三人没有犹豫，林深率先跳了下去，落地时溅起大片污水，腐臭的液体浸湿了他的裤脚。陈仔豪咬了咬牙，也跟着跳了下去，防狼电棍在墙壁上撞出清脆的声响。秦筱最后一个下去，他小心翼翼地将井盖重新盖好，尽量不发出声响。下水道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远处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和不知名生物爬行的窸窣声。
秦筱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微弱的光线照亮了四周，只见墙壁上布满了黑色的黏液痕迹，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淤泥，还有一些散落的杂物。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每一步都生怕惊动了什么。突然，前方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震得他们耳膜生疼。
“别出声。” 秦筱压低声音说道，示意两人停下。他的手电筒光束微微晃动，三人屏住呼吸，紧贴着墙壁，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