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魂不守舍
而那落水青年则靠在椅子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中的光芒却比之前更加炽烈。
风华屏住呼吸，悄悄靠近窗边，耳朵贴着墙壁，试图捕捉他们的对话。
夜风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却也夹杂着酒馆内浓烈的酒香。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萧逸尘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像是从冰川深处传来的寒意。
“我当然知道。”青年的声音略显沙哑，却带着一股倔强，“我只是想找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样也不行吗？”
风华的心跳猛然一滞，指尖微微颤动。她紧贴着墙壁，耳边的风声似乎也静止了，只剩那对话在她脑海中回荡。
萧逸尘的语气里透着一种压抑的怒火，而那青年的回答却像是挑衅，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
她的目光透过窗缝，看到萧逸尘的手指缓缓收紧，指节泛白，显然在极力克制情绪。
“你想要的生活？”他的声音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你以为这种生活是你自己能掌控的吗？”
青年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我不需要谁来掌控我的命运，包括你，皇兄。”
风华的手指下意识地抠住了墙皮，粗糙的触感让她稍稍回过神来。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起伏不定。
这不仅仅是兄弟之间的争执，更像是一场关于权力与自由的角力。而她，恰好卡在这张网的中心。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声椅子拖动的声音，紧接着是萧逸尘的脚步声。
风华迅速退后一步，躲入阴影中，生怕被发现。
她听见萧逸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疲惫，“你太天真了。你以为逃离就能解决问题？”
“我知道。”青年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几分不甘，“但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意被困在那个金笼子里。”
风华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住。她从这句话里听出了绝望，也听出了一丝熟悉的孤独。
直到回去了自己的住处时，风华的思绪还在神游，就连香兰向她打招呼都没有听到，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偶一般机械的行走。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看着风华如此模样，香兰满脸担忧，赶忙伸手轻轻拉住风华的衣袖，试图将她从恍惚的状态中唤醒。
风华这才如梦初醒，缓缓抬起头，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香兰，嘴唇动了动，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香兰心急如焚，扶着风华在椅子上坐下，倒了杯热茶递到她手中：“小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您可别吓奴婢啊。”
风华捧着热茶，热气氤氲在她眼前，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阴霾。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香兰，你说，人是不是一旦陷入某种境地，就很难再挣脱？”
香兰一脸茫然，不明白风华为何突然有此一问，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小姐，奴婢觉得只要有决心，没有什么是挣脱不了的。就像笼中的鸟儿，只要想飞，总会找到机会。”
风华苦笑一声，心想自己又何尝不像那笼中鸟，被权力和命运的丝线牵扯着。
风华的手指紧紧握住茶杯，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茶水的温度透过瓷壁传递到掌心，却未能驱散她心底的寒意。
“小姐，您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歇一会儿？”香兰的声音轻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她站在一旁，双手绞在一起，眉宇间满是忧虑。
风华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瓷器与木桌碰撞的声响清脆而短促。
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香兰，你觉得……一个人真的能逃脱自己的命运吗？”
香兰愣了一下，随即蹲下身，仰头看向风华的眼睛。“小姐，奴婢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奴婢知道，您一直都是个坚强的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您总能找到办法。”
风华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眼神有些空洞。“可是这一次，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着我，不让我走。那种感觉，就像是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香兰伸出手，轻轻覆在风华的手背上，温暖的触感让人心安。“小姐，或许您可以试着放松一些。有些事情，越想反而越乱。不如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想。”
风华低头看着香兰的手，忽然感到一阵酸涩涌上心头。
目光落在香兰的手上，那只手温暖而柔软，像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她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是一片羽毛飘落。“好，我先休息一下。”
香兰松了一口气，连忙站起身，“小姐，我帮您铺床吧，您先去梳洗一下。”
风华起身走向内室，脚步有些虚浮。她的手搭在门框上，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香兰一眼，眼神复杂难辨。“香兰，谢谢你。”
香兰一愣，随即露出一个笑容，“小姐，您说什么呢？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风华没有再说话，转身进了内室。屋内的烛光昏黄，映照着她的侧脸，显得格外苍白。
走到铜镜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双眼睛透着一股深深的疲倦和无助。她抬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指尖冰凉。
“到底……该怎么办？”她低声喃喃，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那个看不见的命运。
“什么怎么办？”
就在风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猛然抬头，看见萧逸尘倚在门框上，目光深邃如潭，静静地注视着她。
他的手随意地环抱着，身形挺拔，黑色的锦袍衬得他愈发冷峻。那张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刚才的问话只是随口一提。
风华的心脏骤然紧缩，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角。“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萧逸尘缓步走进房间，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