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陪邱月和春华走了一上午，确实有点累，来到西屋躺了一会儿我就睡着了。一觉醒来，从弟弟的房间出来，听到邱月对爸妈说：“叔，婶，今晚我得回去了。”

　　“你们放七天假，就多住几天，让石头陪你们好好玩玩。”妈说。

　　“我女儿今年参加高考，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我得回去督促她学习。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再来。”邱月说。

　　“孩子考大学是大事，我就不留你了。”妈说。“上车饺子下车面，晚上咱们吃饺子。”经过两天的相处，妈对邱月印象改变了很多，似乎忘记了二十年前我和邱月之间发生的事。

　　“太好了！”邱月说。“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吃过自家包的饺子了。这些年想吃饺子不是到饭店吃就是买现成的，那味道怎么也不如自家包的。”

　　妈从炕上下来，问邱月和春华喜欢什么馅的。她俩都说吃酸菜馅的。妈从酸菜缸里捞出两棵酸菜，在清水里洗了几遍，然后找出一个搪磁盆，往盆里舀了几碗面。邱月和春花挽起袖子，要和妈一起动手。妈不让她们插手，可她们非要帮忙不可。妈只好妥协，让邱月和面，让春华剁酸菜，她自己剁肉馅。上午妈就把肉买了回来。

　　包饺子时，春华对邱月说：“晚上我和你一起回去。”

　　“你急什么？”邱月说。“你一个人，在哪里还不一样，我又不是找不到路？好不容易来一次，多陪你师兄几天。”

　　“你要是不用我陪你回去，那我就多住几天，教教师兄怎样使用电脑。”春华说。

　　“想留下就留下，还找什么借口？”邱月和春华又开始打嘴仗。

　　我也和她们一起包饺子，包了几个，她们见我笨手笨脚的，便不让我伸手。想到邱月晚上就要走了，应该给她带点山货回去。我离开家，先到火车站找淑娟给邱月买了一张卧铺票。以前我自己出门时都是买硬座，从来不麻烦淑娟。买完车票我来到镇里的农贸市场，买了榛子、松籽、野生的黑木耳和蘑菇，见有卖山核桃仁的，我也买了一些。记得春花说过核桃仁补脑，她曾给天浩买过。最后又买了两瓶当地出产的葡萄酒，邱月和春华都喜欢喝这种酒。

　　我回到家时，饺子包得差不多了。邱月和春华已经停止了斗嘴。邱月正在和妈说话，两个人唠得好像很投机，邱月说：“婶儿，秋实一定跟你老讲过我们俩的事。经过两番波折我和秋实还是无缘成为夫妻，咱娘俩这辈子也无缘成为婆媳。不过，我想认你老作干妈，你老愿意不？”

　　“只要你不嫌弃，我乐不得认你这个干闺女。”妈满脸带笑。

　　“既然你老愿意，这事就说定了，以后咱们就是母女。”说完邱月竟然喊了一声，“妈——”

　　妈愣了一下，然后非常高兴地应了一声：“哎——”

　　春华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邱月说：“你笑什么，早晚有一天你也要管老人家叫‘妈’。”邱月这句话说得春华脸红起来。然后她毫无顾忌地问，“妈，我给你带来的这个儿媳妇怎么样？”

　　“春华是个好孩子，俺家石头真有福！”妈高兴地说。

　　春华被邱月捉弄得哭笑不得，脸红红的，不知说什么好，“你瞎说什么？”

　　饺子包好以后，弟弟一家也先后回来了。妈煮好饺子之后，淑娟又炒了几个菜，然后大家吃饺子、喝酒，给邱月饯行。在饭桌上，妈对秋林和淑娟说：“告诉你们一件喜事，今天我认邱月为干闺女，以后她就是你们的姐姐了。”

　　“又多了个姐姐，这是好事。希望姐姐常来。”秋林说。然后对天宇说，“快叫姑姑！”

　　“姑姑！”侄儿非常爽快地叫了一声。

　　“哎！”邱月高兴地答应道。

　　“我管她叫什么？也叫姑姑吗？”侄儿看看春华问道。

　　“她管你大爷叫师兄，你暂时也叫姑姑吧。等她和你大爷结婚以后，那时你就得叫大娘了。”邱月说。

　　“现在不能叫吗？”天宇疑惑地问。

　　“现在叫还早。”淑娟说。

　　侄儿的天真惹得全家人笑成一团。

　　吃完饭，邱月给春花打电话，告诉春花她要回去了。

　　我拿出在农贸市场买的山货，对邱月说：“我们山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买了点山货，这里面有炒熟的山核桃仁，是特意给小薇买的。她要参加高考了，听说这东西补脑。”

　　“秋实，我替小薇谢谢你！”邱月说。

　　“应该叫‘哥’，你现在是可是谷婶儿的干女儿了。”春华在旁边开玩笑说。

　　“这么说我以后应该管你叫嫂子了。”邱月回敬了一句。

　　“瞎说什么？”春华顿时脸又红了，在邱月的肩上轻轻地打了拳。

　　我到路上拦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邱月恋恋不舍地和我爸妈及弟弟一家告别，爸妈和弟弟一家一直把邱月送上出租车。

　　我们来到火车站，邱月要去买票，我把已经买好的车票递给她。没想到这时春花也赶来了，她也给邱月买了一些礼物。邱月说：“如果这次不来，我真不知道你们这里的人这么好，风景也这么好。”

　　“是不是后悔二十年前没来？”春华问。

　　“有那么点意思。”邱月说。“如果我二十年前来了，你就没有机会认识你师兄了。” 

　　“怨不得别人，这只能怪你自己了。”春华笑笑说。

　　“死丫头，捡了便宜还卖乖。”邱月和春华又开始斗嘴。

　　春花只是笑着看她俩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并不参与，还真有一点儿大姐的风范。

　　邱月对我说：“现在，我在这里也有了妈妈、爸爸，还有你这个哥哥，以后我会常来看望你们。膏药用完了，我会告诉你治疗结果。如果需要膏药，我还要麻烦你。”

　　“给妹妹治好病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说。

　　“认了干哥哥，以后什么时候想来就什么时候来，连借口都不用找。”春华开玩笑说。

　　“你算是说对了。”邱月说。“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娘家了，就算你们结了婚，我想来就来。”

　　“你们什么时候认的干亲？”一直看邱月和春华斗嘴的春花问。

　　“晚饭之前，二姐认谷婶为干妈。”春华说。“这样一来，师兄不就成了她的干哥哥了吗。”

　　春花说：“谷叔谷婶是天下最疼爱晚辈的老人，这是我亲身体验过的。可惜我没有福分。”

　　“要不你也认谷婶为干妈，前儿媳妇变为干女儿，以后你和谷婶还是亲戚。”春华提议说。

　　“三妹的这主意真不错。”春花说。“哪天我去石头家，拜谷叔谷婶为干爸干妈，也像二妹那样，做不成他家的儿媳妇就做干女儿。以后可以作为亲戚来往。”

　　“春华的鬼点子就是多！”邱月说。“大姐，你和石头谁大？”

　　“我比石头大三个月。”春花说。

　　“春华多会算计！”邱月说。“你要是成了谷家的干女儿，等她和石头结了婚，将来咱俩一个是她的大姑姐，一个是她的小姑子，必然在各方面要照顾他们。”

　　“我可没想那么多！”春华红着脸说。

　　“这样挺好的。”春花说。“以后咱们都是亲戚了，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三姐妹大笑起来，我跟着傻笑。车站里的人都把目光投向我们，离别本是让人难过的事，可是那些人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这样开心。

　　火车快要进站了，车站的广播喇叭响了起来，让旅客排队等候剪票。

　　我和三位美女进了候车室，排队时邱月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秋实，春华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是对你心地善良的奖赏。我把她带来，交给你，希望你要照顾好她。”

　　“谢谢你！”我非常感激地说道。“我会照顾好她的。希望你以后常来。膏药用完了，颈椎病还没好的话，给我打电话，我再去找我的哥们。”

　　“自从贴上膏药一直也没有疼过。”邱月说。“真得好好谢谢你的哥们，更要谢谢你。”

　　“我就不用谢了。”我说。

　　接着邱月拥抱一下春华，说道：“我要走了，咱们说点儿正经的，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这几天的时间，如果假期结束了还不想回去，打电话给我，我给你请假。”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超假的。”春华说。

　　最后，邱月又来到春花面前，也与她拥抱了一下，说：“大姐，有机会到长春去，咱们姐仨在长春再相聚。”

　　“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去长春看你，也希望你常来。”春花说。

　　最后邱月来到我面前，因为春花和春华在我们面前，她克制住自己没有与我拥抱，但是从她的目光里，我看出了她的渴望。如果只有我们俩个，不管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我都会紧紧地拥抱一下她。虽然拥抱在西方是人们见面和分手时的一种常见礼仪，可是在中国这样做就会显得过分亲昵，我只能紧紧地握一下她的手。

　　这时邱月笑笑说：“我这次来，收获满满，不仅治好了病，还认了干妈干爸和你这个干哥哥，我真的很高兴。希望你以后别忘了经常去看望我这个妹妹。”

　　“去长春我一定会去看你。”我说。

　　开始剪票了，邱月依依不舍地与我们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