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听说南地可以捡地瓜了,母亲在家里做饭,我和弟弟去南地,看能不能捡点地瓜。仍然拿着刨具,挎着篮,出发了。
捡地瓜的人太多了,好像运动员等在起跑线上,只等令枪一发,人们就像一阵狂风,从这头横扫到那头。
连续几天也没有捡到东西了,我就装一筐地瓜秧子,拿家去,摘吧摘吧,洗洗,蒸着也能充饥,而弟弟每次,往筐里装些土,拿家去。
家里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弟弟还包土玩,
真是的,“弟,你拿土干什么?能吃啊?”
没有回音。
终于又盼来一个春天,在河南,春天,地里的麦苗已经绿油油一片,它是头一年冬天10月份种进去的,到了春天,株苗已经30—40厘米,生机勃勃。
外面的大地也开始种植了。弟弟以前带回来的土,靠墙角铺了厚厚的一层,他蹲在那里摆弄着土,说是要种花生。
大家帮助他整理一下土,把块都捏碎碎的,然后用东西把土围起来,像个小菜园。
在大家的指导下,让他挖坑,点种,盖土,亲自动手种上几棵花生,浇了点水,一个大工程完成了。
自从把种子种进去以后,小弟脸上总带着一丝笑意,他觉得,自己种进去的是一种光明,是一种殷殷的期望。
弟每天都会蹲在跟前看,一天没动静,二天没动静,三天没动静,他就急着问姥姥:“怎么还没有出来啊?”姥姥告诉他:“不能着急,得等着,等等,它就出来了”。
姥姥耐心讲给他听:“新生,你看啊,以前大人种地,是不是也得等好几天才能出来啊?”我们就静静地等待,弟弟也常常跑去外面的大地里去看苗的情况。
姥姥跟我们讲:“种子的前半生,是漫长的黑暗,它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一旦完成,就会破土而出,迎来光明”
哇!姥姥说话真好听,“姥姥,你说话怎么像学校的老师说的话啊?真好听。”“跟你姥姥学的”,说完,姥姥哈哈地笑起来。
大概等了十天左右,几株新绿钻出地面,先是一个嫩黄尖儿,顶出土面,过了两天三天,就分出了几瓣儿,肉肉的,像张开的小嘴,又过了一,二天,就慢慢伸出茎叶来。
这是弟弟的期盼,他蹲在旁边,看着长出来的小嫩芽,“嘿嘿”笑。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一晃就是一个多月,一簇簇花生开出一朵朵小黄花,娇小而醒目地点缀在万绿丛中,仿佛洒在地上的星星。
“姐,你看,这里有两棵嫩芽,不知道是什么,薅掉扔了吧?”“不要薅,让他长,绿油油的多好看,指不定还能结个桃,杏啊什么的。”“你蒙人,它可不像树。”“不是树,也是一棵生命,留着,只要它跟着咱们回家了,就是咱们的缘。””嗯。
弟弟的植物园,给小院增添了些许的生机,唤来了小院的几分春色。也很欣慰,他小小的脑瓜,能看出事物的门道。
这一天,我们在院子里乘凉,大家看着小园的花生长势喜人,就围绕着花生闲聊。
姥姥说:“银珍,新生,你们知道花生,为什么叫—落花生?”我们摇头。
姥姥看了姥爷一眼说:“落花生,是花落了才生,呀,我说不好,让你姥姥说。”我们笑,笑姥姥今天很逗。
姥爷拿着蒲扇,一摇一摆的,饶有兴趣地说:“很多植物,开花了,就结果,果子就结在开花处。一朵花一个果。”
姥爷顿了顿,说:“花生就不是这样””啊?
“花生的花,开在茎上,等花变成果针,落下来,钻到地下的根处,才结出果……”,
“啊?花还能变成针?”我和弟弟同时惊讶。“是,花慢慢地变成坚硬的针才能穿过地面”
“这是王老先生家吗?”我们立刻站了起来,看到一对中年夫妇进来。他环视一下院子,眼光就落在弟弟身上。
姥爷问:“你们有何贵干?”那男人抬了一下手说:“可借一步说话?”
姥爷把他们领进堂屋坐下。谈话切入正题。那男人说:“王老先生,我们是宋寨人离这不是很远。我家境还可以,家里有三个女娃,没有男娃,听说王老先生有一个外孙,叫新生,特意来看看,打算领养,以满足家父的心愿。”
母亲好像猜出那人来意,就凑过去,在门口听。
那男人继续说:“我们不会亏待他的,你尽管放心,我们会给你们一定报酬。”
“别站在门口了,进屋坐下听吧”姥爷看到母亲在门口听,就让她进屋听。
母亲不假思索地说:“不中,坚决不中。我的孩子,谁也别想领走。
“他跟我们不会吃亏的,我们会好好待他,培养他,这样,会减轻你们的负担。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这时,母亲已经泪流满面,她心里特别难过。带着哭腔,但是语气特别坚定地笑:“我的孩子,再苦再累,我也要自己养,这事免谈。”
弟弟站在门口,听到大人的对话,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把小弟搂在身边。
姥爷对着那夫妇说:“娃,富有富的养法,穷有穷的养法,总能养大。此事到此为止。送客。”
我和弟弟拉着娘的手,回屋坐下,给娘倒了一碗水,紧紧地依偎在娘的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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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3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