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有个独一无二的存在,那就是开学堂授业的朱秀才,他的学堂,是镇上学子汲取知识的重要场所,但凡有求学意愿的人,大多都会选择将孩子送到这里。
方远和李铭便是同在这所学堂求学的伙伴,今年的科举考试,朱秀才精心挑选了五名学生参加县试,其中李铭和方远都在其列,最终,只有他们二人顺利通过了县试。
前天,方远回到镇上,他家就在镇上,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去拜访了朱秀才,还带来了两个重要的消息:自己被取中,而李铭再次落榜。
得知这个消息后,朱秀才心中暗自思忖,果然还是这样。
李铭这个学生,一直以来都让朱秀才颇为头疼,他学习十分勤奋,日夜苦读,从不懈怠,但天赋却着实有限,中途,家中又遭遇变故,本以为他会就此放弃学业,没想到他却顽强地坚持了下来。
然而,尽管他如此努力,在学业上却始终没有任何开窍的迹象,在朱秀才这里,他已经连续参加了四次县试,每次都满怀希望,却又一次次失望而归。
朱秀才心里明白,李铭的家庭条件不好,能坚持读书这么多年已经非常不容易,他也没过多地去想,只觉得李铭可能读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各种现实原因而离开学堂,毕竟,生活的重担有时会让人不得不放弃一些梦想。
来到课室,朱秀才看到方远已经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他扫视了一圈,却发现少了一个人。
“李铭?”朱秀才皱了皱眉头,心里想着估计是李铭再次落榜,心情不佳,所以没有按时来上课,他没有当众询问,而是先安排好早课。
早课结束后,李铭才姗姗来迟。朱秀才在课室旁边的书房接见了他。
“先生好。”李铭走进书房,把带来的束修放在一边,然后拱手行礼,看到束修,朱秀知道李铭还是打算继续读下去。
“今日怎么迟了这么多?”朱秀才问道。李铭回答道:“昨日家中有事,没有来得及提前准备,方才到杂货铺买了腊肉,这才赶过来。”
朱秀才点点头,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行,东西放下就回去课室吧。晚些我过去上课。”
“你此次府试又没过,明年……”朱秀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铭打断了。
“夫子,学生有事告知。”朱秀才疑惑地看着李铭,心中猜测着是不是李铭不想读了。可看着那束修,又觉得不应该啊。
就在这时,他听到李铭说:“昨日府城来了官差,给学生带来了府试被取中的捷报。”
说着,李铭从怀里掏出喜报,递向朱秀才,“请夫子过目。”
朱秀才愣愣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昨日你收到了府试送来的捷报?”官差报完喜后就回去了,李铭家在村子里,自己朱秀才这边也没有这么快就收到消息。
接过李铭手中的喜报,朱秀才打开仔细看了看,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喜报。
“这……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发案当日确实没找到你的名字?”朱秀才满脸疑惑地问道。
李铭便把府衙那边漏登名字的事情,详细地告知了朱秀才。
朱秀才听后,这才恍然大悟,官府出现这样的失误,还真是罕见。而且一般来说,就算真的出了错,后面知道了,这件事估计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毕竟,李铭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成绩漏登了,大家也就默认他落榜了,这种事基本上没有人会认真去追究。
没想到,李铭的运气还真不错,官府不仅把他的名次补了回来,还专门给他送了喜报,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朱秀才把喜报合上,递还给李铭,说道:“虽然名次不高,但确实也是过了,这次,你总算是成为童生了。”
“那七八月份的院试你可想去参加?”朱秀才又问。
李铭回道:“府尊大人给学生带了话,让学生好好准备院试。所以还是要参加的。”
府尊大人给带了话?这种殊荣,一般只有那些远近闻名的神童才子或者案首才偶尔会有,就李铭这样的名次,居然也能有这样的待遇?
朱秀才忍不住打量了一番对面站着的李铭,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他觉得李铭整个人的精神气都不一样了,连带着那张脸都仿佛俊了许多。
“既然如此,接下来院试更不可松懈,得好好准备,别让府尊大人失望才是。”朱秀才叮嘱道。
李铭微笑着回应:“学生明白,这么多年多谢夫子的耐心教诲,院试我定会全力一搏,争取带好消息回来。”
朱秀才满意地轻抚下巴的胡须:“今年恰逢院试之年,考试定在七八月份,接下来两个月,你和方远每日都来我书房,我再为你们专讲科举应试之文。”
李铭思索片刻,说道:“先生,我打算六月中旬就前往府城。”
朱秀才微微一怔:“这么急?”
他们此地离府城不远,提前半个月去报名并适应环境即可,李铭却要提前近两个月?如此一来,少了大半备考时间,院试岂不又凶多吉少?
李铭点点头,将自己落榜后娶妻的事告诉了朱秀才。
“府城的姑娘……”朱秀才惊讶道,“你这小子倒是有福,难怪这么急着去府城,不过你这般过去,后续一段时间都得靠自己刻苦攻读,万不可松懈。”
这样一来时间确实尴尬,仅一两个月,想去府城书院借读,时间太短人家也不会收,自己读书又怕分心,静不下心来。
但想到李铭一贯的勤奋,朱秀才稍感安心,此次若未过,大不了等下一个三年再考,反正他现在已是童生,有无数次参加院试的机会。
朱秀才又鼓励了李铭几句,便让他先去隔壁学堂上完早课,从明天起,就得和方远一起到他书房开小灶了。
课室就在附近。原本埋头苦读的人,看到朱秀才身后跟着的李铭,都露出惊讶的神情,尤其是方远,恨不得立刻抓住李铭问问诗作得怎样了,但夫子在上方盯着,他不敢出声,只能把满肚子疑问暂时憋着。
朱秀才神色如常,继续给大家上课,李铭坐在座位上,新奇地适应着,好不容易等到下课,朱秀才刚走出课室,方远第一时间跑到李铭座位旁。
“李铭,你的谢恩诗写得怎么样了?昨天在家休息了一天,估计有点灵感了吧?”
李铭回答:“昨日官差到家中送喜报,实在没时间,这两天我就给你写出来。”
“哦,好……”得到承诺,方远也不再追问,只是,官差到李铭家送喜报?
方远疑惑地问:“官差到你家里送的是什么喜报?”
李铭笑道:“我这次府试本已通过,只是名字被漏登了,府衙发现后,特意派人送来喜报。”
方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意思就是,这次府试,你并没有落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