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置好东西后,李铭将新买的镜子递给了张安然。“喏,答应给你的镜子。”
张安然开心地接过。“真的买回来了。”
“嗯,本来钱没带够,还好同学借了我一些。”
张安然这才想起,李铭昨日虽承诺买镜子,却未提及钱的事,张安然也疏忽了这点。
“那我把钱给你,你明天还给那位同学吧。”
李铭笑着摆手:“不用,那同学正好找我写谢恩诗,他说这算定金,我等会就把诗写出来给他。”
确实,李铭的诗能换钱,一首五两银子,这对诗词大家来说不算什么,但李铭之前只是屡试不中的无名儒生。
李铭接着把买镜子时碰到韩西的事儿,简略跟张安然讲了讲。
“那个韩西,就是帮叶家村那姑娘出头的人?”张安然眉头微皱。
来家里干活的婶子干活的时候嘴也闲不住,村子里的消息都很灵通,跟张安然说了昨天在河边发生的事,说是叶湘那姑娘八成是听了叶成的话,不想家里退彩礼,所以对李铭的态度才好了不少。
那婶子还提到,要是彩礼这事不彻底解决,叶家村的人还会继续给他们家找麻烦。
张安然听后,觉得这家人的做法让人难以评判,早上当爹的带人来闹事,下午又让女儿使怀柔之计,今天还碰上个给她出头的人,桩桩件件都和他们家脱不了干系。
“院试的事,你别操心,凭你的才华,肯定能过,到时候他当众给你道歉,丢人的是他。”
“哦?这么信我得?”听了张安然这般笃定的语气,李铭忍不住打趣道。
“那我可得再加把劲,可不能让你失望。”
昨天叶成上门时,张安然就当着众人的面夸李铭有才华,这会儿又如此笃定他能通过院试。
张安然轻轻摆摆手,好话信口就来:“放心吧,以你的实力,绝对没问题。”
张安然的自信感染了李铭,不过,想到婶子提及的事,张安然还是说道:“叶家村那些人确实挺难缠的,一直拖着不肯把之前送过去的纳彩礼还回来,昨日闹的那一出也是因这事而起,得把这事彻底解决了,和他们划清界限才行。”
对于李铭曾有婚约这件事,张安然压根不在意,村里人都讲,李铭以前对叶家村那家人好得没话说,自己读书钱都紧张,还省吃俭用时不时给叶湘送东西,完全就是把对方当未来娘子看待。
可张安然看到的却不一样,昨天李铭动手打人时毫不留情,后来在河边路上见到叶湘,也是毫无留恋,和村里人描述的模样大相径庭,张安然暗自思忖,李铭这人真是个真男人,行事果断,说断就断,这样的品性正合她张安然的心意。
李铭听张安然说起那家人,也认同道:“确实得处理干净,那我明日放学回来再和大伯他们商量商量?”
叶家村那些人敢到李铭家闹,就是看准了李铭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以为闹一闹,李铭碍于面子就会算了,但如今的李铭早已不是从前的他了,定亲悔婚,按规矩彩礼本就该退,哪个朝代都是如此,叶家既然喜欢闹,那李家也不怕去闹,叶湘是个姑娘,闹起来她的名声更不好听,总归比李铭这个读书人更爱惜自己的名声。
张安然想了想,正觉得一个人在家无聊,不如插手处理这事,便说道:“不如把这事交给我?”
李铭有些顾虑,张安然却兴致勃勃地说:“我是你娘子,代替你出面正合适。”
李铭来了兴趣,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张安然眼睛发亮:“直接带人到叶家村讨债去!”
李铭笑道:“行是可以,但要注意安全。”
张安然信心满满:“他们不敢动手,我可是府城人士,这儿没人敢轻易惹我。”
李铭摇头失笑,不过张安然说的也是实情,便同意让她去处理,还提醒她:“得去找大伯和小叔他们商量,去的时候多带些人。”
张安然满口答应:“包在我身上!”
别说大伯家,就是村长夫人,估计也会听她的,到时候村长一声令下,还怕没人跟着去?
吃完饭又聊了一阵,李铭要考前冲刺,便不再耽搁,进书房准备先写出要给方远的诗。
张安然见此情形,便不再打扰他读书,悄然从书房退了出来,在家中闲来无事,她索性拿篮子装了一块李铭用旧的砚台,又带上纸笔,准备前往李三家,找大伯娘吴氏等人商议李铭方才交付之事。
吴氏见张安然登门,颇感意外,赶忙邀她进屋,并端来一碗水。
听闻张安然此行是为宋家退礼金一事,吴氏不禁诧异:“你打算出面处理此事?”
张安然微微点头:“我夫君是读书人,不便出面处置这些琐事,自然由我这个做妻子的前去更为妥当。”
吴氏暗自思忖,这姑娘年纪轻轻,竟如此不顾颜面,她一个新嫁妇,就不怕旁人说她行事泼辣吗?不过转念一想,她能为李铭出头,倒也算是件好事。
“行,晚些时候我找你大伯和小叔他们商量商量。”
张安然接着问道:“这些年,夫君送往叶家村的东西,大伯娘可曾记得?”
吴氏面露犹豫之色:“大的物件倒是有些印象,只是誉仔私下也送了不少东西过去,有些还是听村里人说起才知道的。”
张安然放下手中的篮子,取出文房四宝,倒了一点自己未喝过的水在砚台上,慢慢研磨起来。
这劣质的砚台和墨条,研磨起来颇为费力,但张安然极有耐心,一边缓缓磨墨,一边说道:“大伯娘先把你记得的告诉我,我这就把单子列出来,再找村里其他人打听打听,等收集清楚后,算算他们究竟该还我们多少东西。”
“啊?还要列单子?”吴氏惊讶地看着张安然有条不紊地拿出文房四宝,眼中满是疑惑。
待墨磨好后,张安然拿起一根略显秃旧的毛笔,微微笑道:“自然要把单子列出来,咱们可不是叶家村那些人,空口白牙地去闹事,我夫君是读书人,常说咱们文化人讲道理,我把单子列出来,届时人证物证俱全,叶家村那边就算想抵赖也无从下手,东西若追不回来,就让他们折算成银子赔偿!”
张安然说这话时,身上隐隐散发着一种吴氏从未见过的气势,吴氏紧张得咽了咽口水。毕竟她从未见过如此这般讨债的阵仗。
“那、那我想想。”“
嗯,你一边想一边告诉我。”吴氏思索片刻,先将在李铭父母给定亲时给的纳彩礼一一念了出来。
这些事儿,张安然可都记得一清二楚。此刻,她正低着头,手中的笔在纸上飞速地舞动着,那一个个字体娟秀大方,整齐地呈现在纸上。
吴氏不识字,不过她见过李铭写字,在她的眼里,总觉得张安然写的这手字,似乎比李铭写的还要好看几分,这个从府城来的侄媳妇,着实不简单。
就说她的长相吧,那真是貌美如花,让人瞧着就心生欢喜,而且啊,她的性子和村里那些妇人相比,更是高出了一大截。
要知道,在普通人家,新过门的媳妇哪有这样的胆量啊?一般都会躲在丈夫身后,让丈夫去处理这些事儿,可张安然偏不,她勇敢地迈出了那一步。
现在有了这样一位厉害的侄媳妇,以后谁还敢随便欺负李铭家啊?估计那些想打歪主意的人,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