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踏入村子时,已近正午。
从进村开始,一路归家,但凡遇上的同村之人,都用钦佩的目光投向他,而他们口中热议的,正是张安然今晨率领村里人前往叶家村讨债之事。
李铭暗自思忖,此事莫非已成?念及此处,他加快脚步往家中赶去。
一群正在闲聊的婶子瞧见李铭,热情地将其喊住。
见李铭背后背着书箱,手里还拎着从镇上集市采购的肉菜,一位婶子满脸笑意地说道:“李铭啊,你家娘子今日带着大伙到叶家村,把你们家这些年送出去的礼都给要回来了。”
李铭微微点头:“这事儿我知晓。”
李铭接着问道:“婶子们也都跟过去了?”
众人纷纷应和:“我们都跟着呢。”
“你是不知道,你媳妇儿可真是太厉害了!”一位婶子眉飞色舞地说道,“本来还以为得吵上几句才能把事儿办成,没想到她就这么温婉地站在叶成一家人面前,轻言细语地说了几句律法相关的话,那叶成就被吓得赶紧答应把东西退还。”
“不仅如此啊,她还列了个单子,东西和钱财都当场核对清楚,一丝一毫都不差。”
婶子们七嘴八舌地将早上发生的事儿讲给李铭听,对张安然的此番作为赞不绝口,相较她们平日里叉腰对骂、面红耳赤的模样,张安然的做法可谓是温柔许多,看来张安然不费吹灰之力就顺利解决了此事。
听着婶子们对张安然的夸赞,李铭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昨日我家娘子在村里花了大半日时间,才把单子仔细列好,她做事着实认真。”李铭顺着婶子们的话,也由衷地夸赞了几句张安然。
李铭刚放学不久,腹中饥饿,手中又提着诸多物品,不便与婶子们过多闲聊,遂匆匆告辞回家。
李铭离去后,众人依旧热烈地讨论着张安然今日的风采。张安然今日的一番作为,着实让她们大开眼界,原来讨债竟还能如此这般操作,只是这其中的门道,她们却难以效仿,毕竟村里识文断字之人寥寥无几,更别提对官府律法那般熟悉了。
“李铭这媳妇儿确实厉害,往后那誉仔怕是要被她管得服服帖帖的。”一位婶子感叹道,这般强势的姑娘,寻常人家还真难以驾驭,不过也有人心有不同看法。
“李铭家里就他和小娘子两人,小娘子强势些也好,这样往后旁人也不敢轻易欺负他们。”众人听闻,都觉得有道理。
李铭一路听着村里人的讨论,回到了家中。
张安然见他推门进来,双眼放光,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回来了?”她颇为得意地将讨回的东西展示给李铭看,“这么些年你送过去的东西,他们家用得差不多了,所以大部分都是折算成银子给的,喏,都在这儿呢。”
说着,她还特意指明了铜钱的数量,“他们家给的铜钱成色不好,所以我多要了十几个。”
李铭在回来的路上,已然将此事的大致经过听了个七八分,因是娃娃亲,这些年来自家送过去的东西折算下来竟有二十多两银子,难怪那叶成此前胡搅蛮缠,明明说好婚事作罢,却迟迟不愿将礼品退还,叶成家在村里虽家境尚可,但这笔钱绝非小数目,对其而言无疑是笔不小的损失,李铭暗自揣测,张安然此次怕是把叶成家折腾得够呛。
张安然仰着头,一副亟待夸赞的模样。
李铭见状,赶忙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不愧是我娘子,果然厉害!路上我也听说了,你三言两语便解决了此事,村里大家都对你赞不绝口呢。”
张安然听了李铭的赞扬,心中十分受用,她为这个家、为李铭所做的一切,自然希望得到回应,见李铭夸赞得如此真诚,她的心情也愈发愉悦。
“如此一来,咱们家里就不缺钱了。”李铭赚了十两,张安然明面上的私房钱也有十两,再加上讨回的这二十多两,两人成婚短短几日,家里的存款便已有四十多两,如此一来,日后参加乡试的费用,节省些想必也足够了。
李铭思索片刻,与张安然商量道:“这些银子,严格来说并非完全属于我们,不如我们先拿一部分还给大伯和小叔家,每家还十两如何?”
原主多年来读书求学,多亏了两家人的帮扶,不仅在钱财上给予了诸多支持,还在生活上也出了不少力,家里的田地,也都是两家亲戚轮流帮忙照看,所以,李铭觉得这些钱自己实在不好独吞,先还两家一部分,日后若有需要再作打算,毕竟有借有还,人情方能长久,若是只知索取,再好的感情恐怕也会逐渐消磨殆尽。只是不知张安然是否愿意。
张安然听闻,倒是不在意地说道:“可以,你是当家的,你决定就好。”
两人商议已定,便决定先填饱肚子,用过饭后再作打算。
饭后,李铭把钱分别送回两家。
短时间内,经济上自然没了烦恼,当下最要紧的,是全身心投入读书。
在古代,想要出人头地、护佑家人,读书是唯一可行的路。
从军风险高,且无人脉难以晋升;做生意若无后台,还没起步就可能遭人打压。
李铭本就是读书人,自然选择自己认为最便捷的道路。
对于院试一次通过这事,他绝非空谈,即便心中有规划,他每日依旧认真求学,除上学、完成作业外,他还坚持每日练字十张纸。
这般努力,日子过得飞快。
不久,李木匠打造的床已送达。
某天下学后,李铭回到家,张安然带他看了新床。
“床送来了,虽小了些,但以后总能睡个安稳觉了。”这段时间糟糕的休息环境可把他折腾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