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暴制暴？”朱秀才缓缓重复着这四个字，直觉告诉他，李铭口中所谓能挽回他们名声的办法，恐怕不太光明正大，可眼下他们实在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能先听听李铭到底怎么说。
李铭在说正事之前，先向方远确认：“有明兄，你得确定你爷爷真的没碰过那姑娘。”
方远一听，脸憋得通红，急忙争辩道：“当然没有！那日回村后，他根本就没单独待过，哪来的机会做那种事？”
接着又解释道，“在酒席上见过那家人后，我爷爷觉得不对劲，很快就离开了，我放学回家刚好看到他回来，时间都能对得上。”
李铭赶忙说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这事儿太关键，我得确认清楚，毕竟接下来我要说的办法，和那家逼迫你爷爷的手段差不多。”
他顿了顿，目光坚定地看着方远：“所以我必须确定，你爷爷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
方远也十分肯定地回应：“肯定没有！我爷爷要是真有这心思，私下直接收了做义女就行，何必闹成这样？他明知道我正要考院试，家里人这段时间都怕影响我，他还特意叮嘱了我爹娘，可如今没办法，我们就算有人证，那边却咬死这事，我们真是有口难辩。”
李铭听后，微微点头，表示相信他的话。
“既然那家人不顾自己女儿的名声，宁愿毁了她的清白也要赖上你家，那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李铭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他们想着用谣言逼你家就范，连累我们科举，那我们也可以利用谣言反击。”
李铭的想法很明确，对方污蔑方远爷爷玷污他家女儿清白，那方远家就可以反过来造谣他家父母卖女求荣，甚至还可以更狠一些，从那姑娘的名声入手，谣言她原本就和别人有染，不得已才赖上方家。这样一来，事情很容易就会反转，被人指责、名声败坏的就成了那家人。
这种做法确实不太光彩，在场的三个读书人心里都有些不舒服，毕竟有失读书人的身份。但眼下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方远听完后，沉默不语，朱秀才也有些尴尬，轻声说道：“这……咱们读书人，怎么能用这些手段呢？”
李铭却淡淡地说：“可别人做了这种肮脏的事，咱们也不能干看着吃亏啊，清官难断家务事，很多事情律法没办法完美处理，这种时候，用些非常手段，往往能很快达到效果，与其委屈自己受着那些不好的东西，不如让别人也尝尝这种委屈。”
方远犹豫了一下，讪讪道：“也是……那家人敢做这些，本来就是豁出去了，他家姑娘的名声反正已经这样了。”
朱秀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实在是……但对方既然先用下流手段，咱们也是没办法。不过这事要做，就得做得漂亮些，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方远拍了拍胸膛说：“先生放心，我回家就和爹娘商量。”
本来以为这两人还得纠结一番，把自己的道德底线降低些才会接受这个办法，没想到三言两语就定下来了。
古代科举的连坐制度有利有弊，如果没有连坐，就不存在互保的问题，那今日方远家的事，也就和李铭无关，李铭也不需要想出这些不入流的法子，，但既然决定要做，就不能想太多，以达到目的为主。
虽然发生了这些糟心事，但课业依然是最重要的，说完这件事，朱秀才继续给二人上课。现在上课重点主要放在考试最重要的策论上。
朱秀才先看昨天布置的功课。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李铭现在的文章比刚考完府试回来时进步不少，他赞扬了几句，又指出了其中存在的不足之处。
把两人昨天做的策论都点评完后，朱秀才又给他们讲了一篇范文。
考虑到方远家的情况，今天布置的功课并不多，布置完后，他挥挥手，让二人提前放学。
朱秀才走后，两人收拾好东西，一起走出学堂。
方远想起刚刚李铭说的话，不禁感叹：“真没想到你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以前的李铭很闷，只知道埋头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现在却变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很好相处。所以刚刚李铭说出那样的话时，方远着实吃了一惊。
李铭挑了挑眉，问道：“有明兄是觉得我作为读书人，不该说这样的话？”
方远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方才夫子在，我没好意思说，不过现在我觉得你那法子，确实挺不错的。”
“凭什么那些人用了那些不正当的手段，我家还得花钱去求他们解决这事。”
“既然如此，还不如把这钱花在更合适的地方。”
“也让他们尝尝被人造谣的滋味。”
“想想就觉得很解气是吧？”李铭轻轻笑了一声。
行吧，方远兄，怪不得能成为同窗和互保人，原来你也是这样的性子。
两人在学堂门口分道扬镳，方远急着回家处理此事，李铭则前往集市，按照惯例买了些肉菜，又专门到镇上的酒楼打包了一些糕点，便匆匆往家赶。
回到家后，张安然已经起身，见李铭推门进来，正在堂屋等候的她，看了一眼便迅速移开视线，她清楚自己脸很烫，估计已经泛红，但是一想到昨天晚上他们睡在一张床上她的心就碰碰的。
最后张安然还是轻咳一声，小声说道：“你回来了……”
李铭的脸也有些红，但依旧厚着脸皮回应道：“嗯。”
“给你买了些糕点，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李铭说道。张安然没看，随口道了声谢。
气氛十分怪异，她坐不住了，直接站起来说：“我、我去把饭菜端出来。”
说完，就像逃离似的离开了。
李铭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平日里看张安然总是很淡定，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没想到还会害羞到这种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