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方远那边的事就有了进展。
起初只是些小道消息传出来,没想到后来越传越凶。
有人说那姑娘是为了荣华富贵才攀附权贵,还有人说她作风不检点,在村里早就有了相好,甚至还有传言说她已怀有身孕,急着找个接盘侠,而方家老爷子就成了那个倒霉的“接盘”人选。
方家这边呢,只是让人稍微透了点口风,结果各种真假难辨的谣言就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这些谣言一传开,之前这家人带着女儿上门求助的事儿,在很多人眼里就变成了无中生有、恶意中伤。
眼看形势不对,矛头都指向了自己家,那姑娘的家人也不敢再在镇上露面了。
方家毕竟有读书人,就算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些谣言背后竟是方家在暗中推波助澜。而那位名声已经受损的姑娘,自然是得赶紧嫁人,而且越快越好,最好嫁得远远的。
谣言这东西,不管真假,一旦传开了,就总有那么一些人会乐此不疲地接着传下去。连方家都没想到,这事儿能这么迅速地被解决掉。
方远有些后怕地说:“这才两天啊,谣言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真是太吓人了。”
他心里明白,如果当时他们不采取行动反击,现在被传得满天飞的可就是方远家的丑闻了,想想都让人感到一阵后怕。
李铭却显得颇为淡定,他说:“别管这些了,用不了多久,这事儿就会平息下来。”
毕竟,大家传着传着,很快就会被其他新鲜事儿吸引过去,哪还会记得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呢。
方远点了点头,对李铭的见识和冷静表示由衷的佩服:“这次真是多亏了你提醒我们,不然我们家还不知道要惹多少麻烦呢。”
他接着说,“我爹娘想请你到家里吃个便饭,好好感谢你一番,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李铭想了想,回答道:“恐怕不行,我得提前去府城准备院试的事情。”他顿了顿,又说,“等院试过后再聚吧。”
其实方远早就知道李铭要提前去府城的事儿,所以他也只是客气一下,并没有真的指望李铭能留下。
“那好吧,等你到了府城,我们再联系。”方远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娘子家住在哪里啊?回门的时候你得回去吧,我得知道地址才好找你。”
李铭笑了笑,从桌上拿起笔来,把自己的住址写给了方远。
由于他要提前去府城,朱秀才不仅加紧督促他的学业,还特意给他讲解了院试考试的注意事项。
李铭都一一认真记下,不敢有丝毫懈怠,除此之外,他还忙着准备回门的礼物,李三坚持要在镇上就把礼物准备好,因为府城的东西太贵了。
于是李铭就让张安然列出单子来,每天往家里带一些东西回去。
还有马车的问题也得解决。
镇上的车行就那么两家,而且拉车的都是些老马,马车也破旧不堪。
李铭去看了一下,觉得自己坐回来的那辆马车和这些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于是他问店家:“老板,有没有好一点的马车啊?我要带娘子回门,路有点远,想坐得舒服点。”
店家摇了摇头说:“就这两辆了,都在这摆着呢,你要是晚点来租啊,估计都租不到单独的马车了,想要更好的?那你得去县城的车行看看了,不过啊,就算你去了也不一定能租到好的,毕竟人家得跑这么远来接你,谁愿意啊?得等那边正好有车过来的时候才能看看能不能租到。”
李铭听了这话也没辙了,只好先付了定金定下一辆马车再说,他心里想着到时候实在不行就凑合着用吧,总不能因为马车的事儿耽误了回门的大事不是?
李铭让店家帮忙留意马车的事,回家后便跟张安然说了,他讲已定好马车,不过没上次两人坐回来那种好的,此番过去怕是要遭点罪,但镇上那边已联系城里车行,若有好马车愿来,他们愿意加钱。
张安然停顿片刻,笑着回应:“就半天路程,好坏也无所谓,还说这几天说不定能碰上城里的车恰好到镇上。”
李铭听后笑了:“这只能看运气了。”
张安然却颇为得意:“我的运气向来不错。”
李铭虽觉好笑,还是应和着她的话。
张安然眯着眼,怀疑李铭不信。
李铭心里明白,运气这种事哪能说信与不信,他还是顺着张安然的话讲,上次回来坐的好马车就是临时换的,说不定是她的功劳,这次也应有机会。
在张安然看来,区区一辆马车不算什么,要是李铭需要的东西不过分,她都有本事给他弄来,可李铭似乎并不需要她费心搞什么好东西,他反倒拿出在镇上买的一包蜜枣,说这蜜枣不错,让张安然平时吃着甜嘴。
李铭时常从镇上买些小零嘴,自己不太爱吃,基本都是给张安然买的,张安然又不是小孩子,哪用得着天天吃这些,但既然是李铭买的,不能不要。
刚刚还豪气冲天的张安然,这会儿喜滋滋地接了过来,娇声道:“多谢夫君。”
数日后,镇上车行传来消息,称近期有辆优质马车自城中载人而来,经打听,恰好在李铭计划启程的那段时日,车行还会再来一趟,于是,车行帮李铭把乘车之事给定妥了。
李铭听闻此消息时,偷偷看了张安然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既定好了车辆,前往府城的日期也日益临近,张安然却丝毫不着急回去,依旧每日悠然自得地挎着那小篮子,继续为村民们代写书信、诵读信件,大家渐渐知晓李家村来了位来自府城的女先生,收费仅一文钱,故而不仅本村与邻近村落的村民,就连相隔好几里地的村民也纷纷慕名而来。
张安然白天颇为忙碌,日子便在这充实中悄然流逝,转眼间就到了出发前一日。
李铭特意前去拜别朱秀才,朱秀才郑重劝诫道:“院试即将来临,你到府城后独自温习功课,万不可松懈,若此次未能考取,下次再考就得等上三年了。”
李铭恭敬拱手回应:“夫子教诲,学生定当铭记于心。”
朱秀才又取出一封书信,“我在府城有一位同窗,亦是秀才出身,你如今文章尚欠火候,仅凭自己闭门苦读,恐怕难以突破,你带着这封信,待闲暇之时去拜访他,看看他是否愿意指点你一二。”
朱秀才稍作停顿,又补充道:“这些年他一心备战乡试,只是屡试不中,若他无暇指导你,你也莫要放在心上,只需自己更加勤奋苦学便是。”
朱秀才也是无奈之举,李铭要提前赴考,他身为夫子,自然无法随行,毕竟还有众多学生需教导。
但眼见李铭近期文章进步显著,他又有些不甘放弃,期望李铭能再奋力一搏,说不定院试真能有所斩获。
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写下这封举荐信,只是他与这位同窗已多年未见,仅偶尔互通书信。
朱秀才自己参加两次乡试后,深感与其他学子存在差距,便不再应试,而这位同窗却多年来坚持不懈,所以朱秀才也不敢确定他是否会抽出时间指导李铭,但无论如何都得尝试一番。
李铭也领会了朱秀才的良苦用心,收下书信,感激地说道:“多谢夫子,待到了府城,学生定会备好礼物再去登门拜访。”
朱秀才这才面露欣慰之色,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