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然精心绘制完一幅自画像,此次作画她特意在书房摆放清晰镜子,边绘边参照镜中自己,力求写实,完成之后,她自我感觉颇为良好,虽觉画作意境稍缺,但写实程度尚可。
随即,她急切地拉来李铭一同品鉴。
李铭初见此画,便不禁由衷赞叹:“娘子画技高超!”
画作中的女子,无论神态还是容貌,皆与张安然本人极为相似,虽尚未上色,但已栩栩如生。
李铭暗自诧异,张安然出身寻常家庭,却拥有如此精湛的画功,他不禁遐想,若张安然此前不只是抄书,而是承接一些绘画活计,或许她的私房积蓄会更为丰厚。
此时,李铭的话本创作也已过半,他灵机一动,指着话本开头的人物描述,建议张安然结合意境,对手中画作的人物脸型与五官进行适度调整。
“此处,眼神需更明亮,如此人物方能更具神韵。”他进一步阐述,配饰与风景则可参照书中描述,简略勾勒即可,“过于复杂的部分暂无需描绘,以免后续印刷时遭遇困难”。
张安然认真倾听,不时点头,关于眼神的处理,她以往所学的仕女图多注重意境,眼睛细长,未曾考虑过通过提亮眼神来增强真实感,待李铭讲解完毕,张安然已在纸上记录下诸多要点。
李铭又道:“这段时间恐要劳烦你了。”他深知,虽张安然画技不俗,但受时代局限,其画风难免有所束缚,因此后续可能还需多次修改方能最终定稿。
张安然坚定回应:“此画关乎我们书屋,自然要精益求精,我作画速度颇快,一日一改亦非难事。”
有了张安然的助力,李铭得以解脱,专心投入读书与创作之中。
时光流转,至七月底,书屋已将第一张染上不同颜色的笺纸印刷完毕,此时的府城,再度汇聚众多读书人,院试日益临近,街头中秋节的氛围也愈发浓厚,然而,大部分前来应考的学子皆忙于备考,无暇顾及节日喜庆。
这日,李铭下学回家用餐时,邂逅了林肖的小厮。
齐二郎陪同在侧,于堂屋等候李铭归来,齐二郎身形魁梧,坐姿豪迈,令林肖的小厮心存畏惧,不敢轻易开口,待李铭出现,小厮如遇救星,连忙起身行礼。
“李公子,我家公子与宋公子均已抵达府城,特邀您一聚。”
原来,与李铭互保的林肖与方远已至府城,林肖家住县城,得知李铭府试通过的消息后,与方远相见,询问详情后仍好奇心不减,渴望亲自面晤李铭,探寻具体经过。
李铭先前曾留地址给方远,故而他们碰头后,方远将地址告知林肖的小厮,使其得以寻来,鉴于李铭现居岳丈家,同窗们不便贸然造访,因此约定在外相聚。
此次聚会,不仅他们三人,还有府试中与其互保却未通过的两人,以及两位新的互保对象,因此李铭决定赴约。
“十号我休沐,届时有空,地点由你们公子定吧。”李铭坦诚言道,他如今经济拮据,需动用妻子私房钱,故而此类花费之事,他选择让同窗中的富裕之士林肖操办。
林肖的小厮领命后欲离去,齐二郎正准备如常给予打赏,却瞥见李铭在场,遂忍住未动。
小厮离去后,李铭向齐二郎致谢:“有劳二郎相助。”
齐二郎憨笑摆手:“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回来了,我也该回家了。”张老头不在,所以齐二郎才过来帮忙看守。
李铭点头,往后院寻找张安然,行至里间,却意外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那是齐二郎的妻子紫菱?
“这个荷包给你,收下吧。”李铭所处角度,恰好能看见那边发生的一切,而那边之人却未察觉他的存在,只见紫菱正将一个崭新的荷包塞入……齐大郎的手中?
李铭愕然,定睛细看,确是一个荷包无疑,齐大郎接过荷包,笑容灿烂:“紫菱姐手艺真好,我一看便知这是你亲手所绣。”
紫菱微笑着说道:“这可不是我绣的,我是在布庄买的。”按说府里这些下人用的手帕和荷包,会有专门的丫鬟负责缝制,只是此次他们离开府城有些时日了,没来得及回去换新的,前几日张安然留意到齐三郎腰间的钱袋子有些旧了,便让紫菱给众人先换一批新荷包,于是紫菱去了布庄,买了一批回来,给每个人都送了一份。
“我得去厨房忙活了,先走了。”齐大郎点了点头,把荷包系在腰间,便和紫菱分开了。
此时李铭已经回到堂屋,他有些发呆,在古代,女人送男人荷包是有特殊寓意的,这通常是亲密之人才会有的举动,而且齐大郎看起来比紫菱年长许多,紫菱还称呼他为“哥”。这情形怎么感觉有点像打情骂俏呢?自己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正思绪纷杂时,齐大郎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李铭,他神色如常地打招呼:“回来了?”
李铭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齐大郎腰间那崭新的荷包。
“嗯,回来了。”李铭眼神有些复杂,不过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齐大郎感觉李铭的眼神有点奇怪,他用大手摸了摸后脑勺,他本就是个武夫,头脑简单,也没想太多,只是乐呵呵地说:“那我也先回家去了。”
“方、方才……”李铭忍不住提醒道,“方才你们家二郎在堂屋里帮我招待客人,多谢了。”
齐大郎爽朗地笑了笑:“李公子客气了,这都是小事。”
齐大郎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弟弟刚刚在堂屋,而他在里间收了弟弟娘子送的荷包,想必他也不知道李铭已经目睹了刚才的事。
李铭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时无言,这齐伯家,似乎有点混乱啊,李铭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些事情,他心情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