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思索完毕时,林肖的小厮已从人群里挤过来,原来林肖等人在另一边等着,让小厮四处寻找。
很快,李铭见到了林肖等人,约定报名当日,李铭到他们下榻的客栈会合,因报名时人多,最迟卯时就得从客栈出发,李铭那天恐怕得半夜起床。
约定好后,众人没心思谈天说地,匆匆告别。
李铭回到家,张老头依旧不知野到哪里去了,只有张安然坐在堂屋等他。
李铭讲了府衙张贴院试通告之事,张安然称已听说,还说离报名还有段时间,正巧书屋的事差不多了,让李铭专心备考。
李铭觉得府城妇女的消息网厉害,张安然不出门都能这么快得到消息,他表示自己不担心,只是接下来书屋要靠张安然,张安然保证没问题。
李铭想起元丰等人的事。
“对了,这几天话本子第一批成本就要印刷出来了,除了高爷爷那边外,你可还要送别的人?”
张安然摇摇头:“暂时没有了。”
李铭说:“那剩下的那些,我要拿一部分去送给我的一些府学的同窗们。”
“夫君与你府学的那些同窗有关系不错的?好像没听你说过。”
李铭想了想还是转述了鲁晨的话:府学里一些公子哥因他屡次拒绝邀约可能想找他麻烦,李铭现在没时间和这些人纠缠,先试着稳住他们,看关系能否缓和,等院试后再作打算。
张安然赞同李铭的做法,同时眯着眼思考,觉得被人拒绝邀约就恼羞成怒,李铭的同窗里竟有这般霸道之人。
稍晚时分,李铭从书屋返回,回到书房中静心读书,齐二郎来到顾家,在堂屋与张安然轻声交谈。
“是卢知府的外甥,听闻先前一直想知道姑爷的身份,故而邀约了他几次,但姑爷最近忙,便都拒绝了。”
“上回姑爷去酒楼与同窗相聚,被他看到,又有人从旁挑拨,所以此人恼羞成怒,想要报复姑爷。”
“便是昨日在书屋出现的那几个人。”
这是觉得李铭落了他的面子,所以心里过不去,确实是纨绔子弟的做法。
当下正值院试备考的关键时期,李铭此次院试通过应是十拿九稳之事,可看他每日勤奋不已,除了打理书屋事务,便全身心投入到读书当中,丝毫不浪费一分一秒,张安然自然不愿他因为这些琐碎之事而受到干扰,况且书屋乃是李铭的心血之作,怎能容忍他人觊觎。
“那些人读书成绩如何?”张安然问道。
齐二郎答道:“平平无奇,估计院试通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张安然又问道:“卢知府难道没有从中助力?”
毕竟学政到此督学,与知府交情匪浅,若卢知府出面,他这侄子通过院试并非难事。
齐二郎想起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不禁露出笑意,说道:“卢知府倒是有心帮扶,可他这外甥却并不领情,此人平时成绩就欠佳,整日与一群纨绔子弟声色犬马,倘若突然考上院试,还怕被同伴嘲笑,他身为小团伙的老大,自然不能带头在学业上有所突破,若靠不正当手段进了院试,又恐面子挂不住,除非哪天真的超常发挥通过院试,或许才能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
张安然听后,一时无言,心中暗叹这究竟是何种奇特心态,想必是这群家境、成绩皆相近的纨绔子弟之间有着某种默契,谁先中举谁就好似背叛了群体一般。
不过这些年轻人如此想法,他们的家人未必认同。
张安然思索片刻,说道:“这段时间我夫君事务繁忙,十分辛苦,不必再为应对这些人而费神,只需给这些人制造些麻烦,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即可。”
齐二郎领命而去,着手安排。
次日,李铭前往学堂旁听,发现学堂的氛围与往日大不相同。
元丰那群人依旧吊儿郎当地聚在一起低声私语,而大部分学子的表情则比先前更为紧张。鲁晨也不再参与小团体的活动,开始埋头苦读。
元丰前来邀请,鲁晨虽心中惧怕,但还是果断拒绝了他的各种邀约,有了李铭拒绝他们而后被记恨的前车之鉴,鲁晨心中担忧,可他也深知自己与这些纨绔子弟不同,若考不上科举,自己前途堪忧,故而此刻只能专注于学业。
元丰见鲁晨表明要用心备考,便也懒得再理会他,毕竟当初就是看鲁晨成绩好且听话,才带他一起玩乐。
此时,教瑜上课也不再讲授其他内容,而是每日分析历年考得好的试卷,分析完毕后,还会给众人押题,要求每日写一篇文章,这种临近考试的冲刺教学方法,倒也颇为有效。
李铭认真完成自己的功课后,交给学正。
待学正点头认可,他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李铭离去不久,学正将陆续收到的功课进行整理登记,准备稍后交给教瑜。
就在这时,元丰突然带着一群人出现在学正身边。
“元、元公子……”元丰笑眯眯地搂住学正的肩膀,亲昵地说道:“吴学正,本公子有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学正乃是秀才,自然有能力指导他们的课业,见元丰主动前来请教学问,学正心中颇为高兴。
元丰使了个眼色给身后的人,然后微微挡住学正的视线。
学正正说得兴致勃勃时,元丰身后的人已迅速得手。
元丰直接打断道:“受教了,吴学正教的东西,我回家慢慢钻研。”
说完,便不顾学正诧异的神情,带着人扬长而去。
学正一脸茫然,心中暗自疑惑,这算哪门子请教学问?摇摇头后,继续登记今日收到的功课。
元丰一行出了门,旁边的人将到手的东西递给他。
“这是李铭今日的功课,吴学正还没来得及登记。”元丰接过,随意看了一眼,确认是李铭所写,他不屑地嘲笑道:“想不到这小子字写得还挺不错,但可惜啊,写得再好,教瑜也看不到了,以后他每次交功课,我们就拿走一次!”
同伴中有人突然开口:“我觉得这小子写文章好像还挺有两下子。”
另一人接话:“要是他院试通过了,真进了府学,那不就成了咱们师兄?到时候,可就不能再随便欺负他了,说不定,他还会反过来帮着教瑜管着咱们,咱们虽说是纨绔子弟,但对着府学的教瑜们,也不敢太放肆,毕竟,一个合格的纨绔,谁得罪得起,谁得罪不起,心里都得门儿清,不然,这纨绔也当不长久。”
元丰一时没想这么远,不过确实觉得有道理:“算了,谁说他一定能考上呢?”
他岔开话题,“今日我心情好,走,我请你们喝酒听曲去!”
一提到喝酒听曲,这群纨绔子弟顿时眉开眼笑,簇拥着元丰往外走,脸上丝毫没有即将面临大考的紧张。
有人却犹豫了:“这马上要院试了,咱们还去喝花酒,会不会不太好?”
说话的是昨天跟着元丰去书屋捣乱,结果被齐三郎抓住的章仲。
另一个人附和道:“是啊,我爹妈让我最近收收心,多读点书,说不定院试能走运被录取。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这时候还去喝花酒,估计得挨骂。”
元丰一听这些扫兴的话,脸色就沉了下来:“啧,不过就是个院试,看你们紧张的,今年考不上,明年再考嘛!有啥事,喝完酒再说!”
众人见元丰态度坚决,也没敢再多说什么。
出了府学大门,他们熟门熟路地直奔落香阁。
一路上,元丰心里其实也有点打鼓,毕竟院试不是小事,但他不想在这群人面前表露出来。
而章仲等人虽然嘴上说着不敢去,但脚步却诚实地跟在了后头,毕竟元丰请客,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
到了落香阁,元丰一屁股坐到宴席主位,伸手就去抓身边美女,豪饮几杯,已是满面酡红。
章仲等人见状,也纷纷放开顾忌,吃喝起来。他们知道,就算院试真的重要,但此刻的逍遥快活也是实实在在的,至于考试?明日复明日,今朝有酒今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