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见众人皆已到齐,脸上洋溢着喜悦,高声宣布:“开席!”热气腾腾的饭菜随即被端上桌来。
与村里寻常喜事的简单席面不同,李铭家的酒席格外丰盛,引得李家村众人吃得心满意足,而且,这酒席并非只此一顿,而是要连续摆上好几日,连续多日的大鱼大肉,让村民们觉得比过年还要惬意。
待酒席结束后,李铭便要动身前往府城,继续他的学业。
一般而言,被院试录取的生员,八成会被拨入县学,仅有两成能进入府学,不知是方远二人在学政大人面前崭露头角的缘故,还是机缘巧合,李铭他们恰好都被拨至府学,如此一来,他们又能一同愉快地做同窗了。
热闹渐渐消散,返程的日子悄然来临,李家村人承了李铭的盛情,吃了如此精美的酒菜,自是家家户户都出门来相送。
“到了学堂,不必挂念家里,只管安心读书。”李三殷切地叮嘱道。
李铭微笑着应下。
吴氏站在一旁:“铭儿说挣钱后要在府城购置房产,可府城的房价着实不菲啊。”吴氏说道。
“所以啊,还是先住你家,让他专心读书,房子的事日后再说。”
张安然爽快地应道:“好!”
“对了。”吴氏压低声音接着说:“孩子的事你们要抓紧,但也别把铭儿累着了,毕竟那种事,太耗费精力,你平日里可要多提点他。”张安然的脸微微一红。
村里的妇人说话直爽,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吴氏会在外面跟她谈及此事,旁边的刘氏也在一旁听着,听闻此言,还赞同地点了点头:
“读书才是正事。”
张安然向来冷静,此刻却也有些窘迫,笑了笑说道:“好……”
她没再多说,先应承下来,不然怕她们还会继续唠叨,只是心里想着,她们压根不了解自己侄子精力有多充沛,哪会轻易累着,若不是自己身体好,估计都有些吃不消。
终于聊完了,两人准备上车,张安然这才松了口气。上车后,他们向众人挥手告别,马车里装满了李家村的特产,齐二郎握紧缰绳,“驾”的一声,马车缓缓驶离。
李铭感慨道:“这一晃就一个月了,回家的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都快十月份了,天气冷了许多。
张安然说:“那笔钱和压着的纸条我都收好了,等大伯他们看到,应该会拿走。”
幸好这次赚了不少钱,李铭还悄悄给李三等人留了一笔添置新棉袄的钱,等他们去自家收拾时,就会发现,纸条看不懂没关系,村长李大富识得几个字,找他一看便知。
在古代,冬天对有钱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对穷人而言,却是极为难熬,李铭觉得此次院试成绩来得正是时候,至少能在这个冬天,给自家亲人添上一批厚实的衣物取暖。
“好,你做事我放心。”李铭拉着张安然的手揉了揉,关切地问:“冷不冷?”
张安然笑道:“不冷。不过若是夫君抱着我,那就更好了。”李铭好笑地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鼻尖,随后将她抱住,拉着她的手细细端详,张安然的手,手指细长,皮肤细腻,不像干粗活的手,也并非如书中描写的那样柔弱无骨,却依旧好看。
两人拉着手,偶尔小声交谈。其间,李铭问外面驾车的齐二郎:“二郎若是冷的话,先停下暖暖身子再出发。”
齐二郎高声回应:“不冷!我赶车快些,早日抵达,你们也能少受些罪。”
只是,半夜下了一场雨,路面湿滑,行车速度终究受到很大影响。
府城分为外城和内城,主干道设有宵禁,冬季白日短暂,天黑得早,宵禁时间也相应提前。
有些人到了外城后顺利进城,可到了内城却因时间不够无法到达目的地,而此时宵禁时间已到,若在宵禁时段于道路上行走或驾车,一旦被巡逻人员抓住,便会被处以笞十下的惩罚。
张安然住在内城,一行人打算前往外城再进城之时,太阳已西沉大半。
李铭掀开车帘,瞧了瞧天色,不禁发问:“咱们会不会赶不上啊?要不就在外城暂住一晚,明早再进城如何?”
李铭身为读书人,自然不愿因触犯宵禁这等小事受罚,否则他刚到手的功名恐怕不保。
齐二郎取出几人的身份文书,递给前来查验的官差,官差见李铭的装扮,又仔细核查了身份文书,随后好心提醒道:“此刻进内城应该无妨,但怕是到不了目的地,确实如这位相公所言,不如先在外城歇一晚,明早再进城为好。”
齐二郎却满不在乎地笑道:“没事,进了城我赶路快些,定能赶上。”
官差瞧这马车颇为豪华,料想他们应是大户人家,这种人家通常有自己的门路,应当无惧宵禁,便不再劝说,将文书还给齐二郎,收了每人五文钱的进城费后,便放他们进城了。
马车径直朝内城门驶去,进了内城门,天色已然黑透,刚离开城门没多远,便传来宵禁的敲锣声。
首次犯禁,李铭心里有些紧张,毕竟若是被拦下,他这个秀才公然违反宵禁、破坏朝廷规矩,明日功名就可能被革除。
而张安然却丝毫不在意,甚至摸了摸肚子说:“饿了。”
“正好街上因宵禁没人了,二郎,快些赶路,回家吃饭!”
“好嘞!”齐二郎应道,随即加快脚步奔跑起来。
谁知在转弯处,竟真的碰到了巡查宵禁的官差,官差旁边还站着几个读书人,似乎正在接受盘问,见又有一辆马车无视宵禁冲过来,为首的官差立刻喝道:“何人敢犯宵禁?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