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头一回想起高老头初见自己时那副模样,心里就忍不住泛起得意。
当时,高老头桌上摆着刚用来写信作诗的画笺,那可正是张安然差人送过去的。
一听张老头要去找他拿茶叶,高老头想都没想就应下了,还悄悄打听,那些美人笺和话本子,是不是真像张安然说的,都是李铭鼓捣出来的,又催问张老头,书屋啥时候能出新话本子,让他第一时间给送过去。
张老头端着架子,说回去问问李铭,高老头等得心急,觉得张老头不靠谱,索性决定写封信,让张老头带给张安然。
张老头转头对张安然说:“你高爷爷给你写了封信,我放你们书房镇尺底下压着了,有空瞅瞅。”
张安然正吃着饭,听后微微点头。
李铭接话道:“下个月府学入泮,我会弄一批新的美人图和话本子,到时候先给高爷爷送过去。”
张老头暗自寻思,高老头怕是等不及了,瞧他那盼星星盼月亮的样儿,说不定过不了几天就要亲自杀过来了。
回了村子约摸一个月,书屋也开了一个月。
次日一大早,李铭就到了书屋。还没到营业时间,外面就已经候了不少人。
齐三郎穿着崭新棉袄,捧着小本本,跟李铭唠起这一个月的事。
“后院工坊招的学徒现在基本能独自印刷了,可陆工他们最近忙着刻新的美人图和话本子,书屋库存还是不太,。所以按您走之前说的,有多少卖多少,先到先得,折腾了半个多月,现在就剩一小批货。”
李铭之前交代过,一边卖也得一边囤点,等新货出来,第一批发行的美人图和话本子才不会断档。
李铭本想搞饥饿营销揽客,后来发现根本不用,这小书屋的人就算累到吐血,也满足不了生产需求,干脆顺其自然。
书屋重新开张是在发榜第二天,正好府城的考生都在,马上要撤,这些考生回去后会跟同窗念叨,一来二去,李铭书屋出的美人笺和话本子,很快就在府城下辖的几个县传开了,每天慕名来买书、翻书的人不少,这一个月以来,生意一点没冷清,货老是不够卖。
齐三郎问李铭:“下个月初,咱接着推新的美人笺不?旧货还抢手呢,这会儿推新货,是不是有点急?”
李铭:“咱刚打出名声,得趁热打铁再推一波,下次出新估计得过年了。”
齐三郎听东家这么吩咐,没二话,在本本上记下,又把书屋新请的人叫来见李铭。
新请了两个伙计,都是府城本地人,家境清白,原来的伙计阿正暂时当上小头目,带着新人干活。
两人拘束地给李铭行礼问好:“东家。”
李铭点点头:“既然来了,咱们书屋的规矩可得弄清楚,干好了,我有赏。”
“多谢东家!”两人一听有奖励,开心地道谢,没那么拘谨了。
听阿正说,书屋换东家没多久,东家就给后院工坊的两个匠人发了不少赏钱,这么和气又舍得花钱的东家,他俩巴不得一直干下去。
李铭见过新人,又和齐三郎核对书屋账目,盈利相当可观,一个月除去成本和开销,差不多能把书屋欠款还清,要是工坊印刷速度能跟上,盈利估计还能翻倍。
不过,贪多往往难以消化,对于目前的收入状况,李铭已感到十分满足,他计划着,待下月盈利再增加一些,便将书屋后续的分期款项全部结清,如此一来,不仅能卸下债务的重担,还能手中留有一笔余钱。
时间飞逝,转眼间,李铭穿越到这个世界已数月之久,此刻的他,娇妻相伴,功名在身,还有一家收入稳定的小书屋,这样的生活,让李铭感到相当知足,他先是对齐三郎勉励了一番,随后便来到后院工坊,查看自己新绘制的美人图以及话本子的印刷进度。
忙碌了一天,李铭回到家中,直接递给张老头五十两银子。
张老头见状,不禁诧异道:“这么多?”要知道,当初张安然说的是从张老头这里借三十两,其实这三十两银子压根没动用张老头的积蓄,但在李铭看来,就是从自己这里出的。
李铭解释道:“嗯,这是我还给爷爷的钱。”
短短不到两个月,三十两出去,如今收回五十两,那多出的二十两,自然是额外的利息。
张老头笑着打趣道:“我这钱借得,可比旁人放高利贷还划算。”
古代的高利贷嘛,他们往往是九出十三归,也没自己借给李铭这三十两赚得多。
李铭认真地说道:“多的就算我和安然孝敬爷爷的。”
他看着张老头,真诚地继续说道:“您是安然的爷爷,也是我的爷爷,以后我们都会好好孝敬您,让您安享晚年。”
张老头眼里满是慈爱,乐呵呵地看着李铭,应道:“爷爷知道你们孝顺,这是自是应该的。”
李铭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不知道安然的父母如今在哪里?我与安然成亲已有一段时日,自己也有了功名,若是可以,我想和安然一起去拜见二位长辈。”
张老头听闻要见张安然的父母,身形微微一滞,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孩子,老头子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人。”
接着叹了口气,“只是安然的父母早已过世,葬在了很远的地方。”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等以后有机会,让安然带你去祭奠他们,现在你不用想太多,好好和安然过日子就行。”
在古代,普通百姓出远门绝非易事。交通不便,行程缓慢,一路上变数极多,而且还有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路引。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若要离开家乡前往别处,有秀才功名及以上身份的,凭借身份文书就能顺利通关,而没有功名的,就必须有路引才行。
这路引得去当地官府开具,并且不是轻易就能拿到的,除非是商人身份,所以张安然的父母很可能是之前出远门时遭遇意外。
在古代,运棺回乡困难重重,要落叶归根谈何容易,无奈只能就地埋葬。
李铭心中暗暗叹息,他之前就有过这样的猜测,所以一直不太敢追问,此刻听到张老头亲口说出,不禁有些懊悔自己的莽撞。
“爷爷,对不起……”
张老头满脸慈爱地笑着说:“没事,爷爷年纪大了,早就看开了,现在只盼你们两个平平安安的。有你护着安然,爷爷就算百年之后,也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