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神情严肃，对爷爷说道：“爷爷，您这话可不对。”
张老头一脸疑惑，“啊”了一声，满是茫然，啥意思？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李铭刚才说的，怎么感觉不像人话呢？自己怎么听不懂。
李铭接着说道：“所以爷爷您得健康长寿，一直守着我们，这样才能亲眼看到我们的情况。”
张老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你这小子，跟老头子我说话还一套一套的。”
李铭也笑了，“总之爷爷您得在旁边看着我们，这样我们平不平安，您能亲眼瞧见。”张老头哈哈大笑，“行吧，只要你们以后不嫌我这老头子烦就行。”
张老头被李铭逗得很开心，刚刚冒出来的那点哀愁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被冲淡了，这么好的孙女婿，他肯定会好好护着，就像之前跟高老头说的那样，要什么都满足。
不过，张老头突然想到一件事。
李铭起身说：“过几天我就要去府学读书了，得先回书房温习一下功课，免得到时候夫子提问答不上来。”
张老头正想着自己的事，便挥挥手，“去吧，正事要紧。”
另一边，张安然带着紫菱出门采购去了，两人回来时，看到张老头愁眉苦脸地坐在茶几前。想累了，就拿起小茶壶，咕咚咕咚一口闷下去，咂咂嘴，也不知道喝出啥味。
“爷爷，您怎么好像有心事？”张安然出声问道。
张老头这才看过去，招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
紫菱微微行礼后，拿着东西先去了后面厨房。
“安然啊……”张老头有些犹豫，“秋闱在明年，不到一年时间了，你夫君有多大把握？”
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起秋闱了？张安然想了想，“应该挺有把握的吧，毕竟大家都说院试第一，乡试基本没啥问题。”
张老头咧咧嘴，“那你夫君那第一……可不是许学政开了后门才得来的嘛，院试第一，要是乡试落榜，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这对考生本人打击可不小。”
“要不等明年看看皇帝指定哪个主考官来咱们这儿监考，我让你高爷爷去走走人情？”张安然很惊讶，“可那是乡试啊。”
院试走走后门，问题不大，就算朝廷发现，可能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朝廷对乡试重视程度高，贸然插手，可能会把张家推到风口浪尖。
张安然没想到爷爷会因为夫君产生这种想法。
“先前不是说让我夫君过个院试就行，后面的事让他自己考虑吗？”
之前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张老头也没想到孙女婿这么合心意，这么优秀的人，要是因为落榜受打击，他可不忍心。
张老头像溺爱孩子的家长，“你高爷爷整天没事干，正好给他找点事做。”
张安然笑着说：“高爷爷那身份，哪会帮您做这种事，而且就算秋闱落榜，我夫君也不会被这点事打击到。”
爷爷您还是放宽心吧。”张老头意识到自己有些心急了，微微尴尬地轻咳一声。
其实他本不一定要高老头帮忙，他在不少地方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只是那些文人常常自恃气节，不太好打交道，所以这件事才显得棘手，但棘手并不意味着做不到，只是他这般年纪，一向沉稳，今日却突然沉不住气了，或许是受之前与李铭对话的影响。
“是我这老头子着急了。”他恢复平和，笑着给张安然倒茶。
张安然喝了一杯茶后，就打算去书房找李铭，她起身向张老头打了招呼，便消失在堂屋。
张老头不禁嘀咕：“陪我多坐会儿都不行。”全然忘了自己刚才也一心想着给李铭安排考试的事。
张安然刚离开不久，家中大门被敲响，此时小夫妻在后院，紫菱在厨房，齐伯也不在旁边，张老头只好亲自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模样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带着几个仆从，此人正是元丰，他父亲说府学即将入泮，回家祭祖的学生基本都回来了，让元丰请他的案首同窗和过了院试的同窗到家聚聚。
元丰想起李铭多次拒绝自己的邀约，心里十分不情愿，但又拗不过父亲，只能带着人来请。
敲门时，为防止李铭再次拒绝，元丰决定先发制人，他头高高扬起，对着开门的老头嚣张地问：“老头，这是李铭住的地方吗？本公子找他有事。”
门开处，一位相貌平平的老者映入眼帘，元丰心中暗自揣测，这大概是李铭雇来打理居所的仆从，他并未将这位老者放在心上，依旧保持着那副傲慢的姿态，用鼻孔对着开门的张姓老者。
这一举动，让张老者的眼眸微微一缩，嗯？这是来找茬的？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身上的气势也随之一变。
元丰话音刚落，便察觉到自己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注视，他低头一看，正是那位开门的老者。
老者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找李铭何事？”
虽然语气平淡，但元丰却觉得老者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他的心底，让他不禁汗毛倒竖，他强装镇定，如实回答道：“家父让我请李铭及其同窗到家中共进晚餐，说是要为大家庆贺一番。”
同窗？府城的同窗？前来邀请李铭赴宴？这哪里是请客的态度？莫非他平日里在学堂也是这般对待李铭？被老者注视着，元丰只觉得即便是在这初冬时节，自己也仿佛要冒出汗来，他咽了口唾沫，紧张地补充道：“要不，我亲自去跟李铭说？”
张老者瞥了他一眼，冷冷地丢下一句：“我去问问。”
说完，大门便“砰”的一声关上了。
元丰首次遭遇如此冷遇，不禁有些难以置信地询问身边的随从：“本公子今日穿着是否过于寒酸？”
随从赔笑着答道：“少爷今日所穿，乃是上等的松锦衣裳，整个府城能穿上的人寥寥无几，怎会寒酸？”
元丰家境殷实，每件衣物皆造价不菲，一眼便知非凡品。
然而，他身着如此华服，亲自登门拜访，那老者却丝毫不给面子，以至于元丰怀疑自己是不是出幻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