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块冰砖砸在杨武心口。他想追问，却只听见忙音。听筒里的电流声刺得耳膜发疼，仿佛女人的声音被生生截断在公海的风浪里。挂掉电话后，杨武掌心的汗渍渗进手机缝隙，屏幕上国际号码的蓝光映着他煞白的脸。身旁的杨涛突然踹开床底的木箱，灰尘扬起时，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床底的麻将盒 —— 暗红色的漆器盒角有处缺口，像被斧头劈过，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钞票，边角还沾着未干涸的暗褐色斑点，在 15 瓦灯泡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那些钞票整齐得有些诡异。
“她为什么说晓晨不重要？” 杨武的声音发颤，手指抠着沙发上开裂的人造革。
杨涛没说话，而是趴到床底拖出麻将盒。漆器表面的缠枝莲纹磨得发亮，盒盖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混杂着钞票特有的油墨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让人胃里不禁一阵翻涌。杨武盯着盒中的钞票，突然注意到有几张钞票的边缘似乎有细微的褶皱，像是被人反复捏握过，这一发现让他心中的疑惑更甚。
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像根绷紧的弦逐渐拉满。那尖锐的声音刺破了仓库原本的寂静，在闷热的空气中回荡。杨武扑到窗边，彩钢板缝隙里漏进的暮色中，只见一辆警车闪着蓝红灯光，碾过仓库前的碎石路，轮胎摩擦声刺得人牙齿发酸。警车的灯光在仓库的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让人心生恐惧。
“操！” 杨涛猛地合上麻将盒，金属搭扣发出 “咔哒” 巨响。警笛声越来越近，震得空调外机 “哐当” 作响，墙皮簌簌落在钞票上，像撒在祭坛上的香灰。杨武望着窗外，祈祷这阵仗不是冲他们来的，可他的双手却不自觉地握紧，掌心又沁出了冷汗。他的目光扫过仓库内的各个角落，心中盘算着如果警察是冲着他们来的，该如何应对。
“吱呀 ——” 仓库生锈的铁门被推开，警笛声瞬间放大十倍。杨武和杨涛僵在原地，灯泡的光晕里，只见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带着个矮胖男人走进来。男人穿着皱巴巴的绸面衬衫，领口敞着露出金链子，尽管相貌丑陋，但他的自信依旧让他抬头挺胸，三角眼瞪向杨武时，眼皮上的脂肪瘤随动作颤动 —— 正是老大描述过的王老三：“身子不高，喜欢抬头挺胸，还爱瞪眼看人。” 王老三的气场仿佛能将整个仓库的空气都压得稀薄，他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杨武是吧？” 王老三大步走向前，身上的金链子随着步伐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的孩子呢！” 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充满了愤怒和焦急。警察赶忙把王老三往后拉了拉，防止他做出过激的举动。
杨武支支吾吾地说，“被他舅舅接走了，你不知道吗？” 他的眼神闪躲，不敢直视王老三那凶狠的目光，声音也因紧张而变得有些颤抖。
“舅舅？老子和那娘们认识了五年从来没听说过她有个弟弟和哥哥什么的。” 王老三情绪激动地把杨武按在门上，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杨武感觉后背撞在门上生疼。警察和杨涛见状赶忙各拉着一边，试图将王老三拉开。王老三的呼吸急促，喷在杨武脸上的气息带着浓烈的烟酒味，他眼中的血丝密布，仿佛一头愤怒的野兽。
“冷静点！” 警察大声呵斥道，用力拽着王老三，“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杨涛也在一旁使劲拉扯，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
王老三挣扎了几下，在警察的强力制止下终于稍微平静了些，但他的眼神依旧死死地盯着杨武，仿佛要把他看穿：“你最好给老子说实话，那孩子要是少了一根头发，老子让你不得好死！”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把利刃，刺向杨武的心脏。
杨武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真的是他舅舅来接的，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人说孩子妈妈让他来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说着，他摊在地上咳了两声。
王老三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他妈的，我的孩子竟然被人卖了，还是被自己的亲妈卖了。” 他的声音再次提高，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杨武心中一惊，“这一带都没有安装监控，我们当时最后连那个人的车牌号也忘记了。” 杨武解释道同时眼神投向警察先生。
这时，其中一个警察开口了：“王老三，你先别激动。我们把这两兄弟先带回警局做个笔录，然后在确认下一步的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