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推开家门后环顾四周,发现妻子张安然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堂屋的茶几旁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见到丈夫回来,张安然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夫君回来了。”
李铭脱下外袍挂在门边的衣架上,走到妻子身边坐下。
“你去找邓家了?”
张安然点点头,伸手为丈夫倒了杯茶。
“嗯,已经处理好了。”她的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铭接过茶杯,眉头微皱。
“就处理好了?”他有些不敢相信事情会这么顺利。
“不是什么大事。”张安然轻描淡写地说,“邓小姐确实做错了事,但邓老爷和邓夫人都是明事理的人。”她顿了顿,继续道:
“他们对女儿的行为并不知情,承诺会严加管教。”
茶杯在李铭手中轻轻转动,他若有所思:“他们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张安然肯定地回答,“邓老爷说,若是邓小姐再做出这种有损名声的事,他们一定会严厉管教,所以这事已经解决了,夫君以后也不必放在心上。”
李铭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他没想到妻子会直接去找邓老爷和邓夫人,更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态度。既然做父母的都这么明事理,这件事确实可以放下了,毕竟邓小姐的行为不仅会影响她自己的名声,还会连累整个邓家的声誉,邓老爷只要不是糊涂透顶,肯定会妥善处理这件事的。
“这样就好。”李铭抿了口茶,“只要邓家不再纠缠,街坊们的闲言碎语过段时间自然就会平息。”
与此同时,在元府的书房里,元丰正被父亲叫住问话。
元老爷坐在太师椅上,神情严肃地看着儿子。
“你对邓家那姑娘,是怎么看的?”元老爷开门见山地问道。
元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父亲说的是谁,除了邓娅,还能有谁?他想起之前父亲一直有意撮合他们的事,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什么怎么样?”他故意装糊涂,“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爹要是没什么事,我得回书房读书了,今天先生讲了不少内容,我还没完全弄明白呢。”
元老爷盯着儿子看了半晌,终于确定他对邓小姐确实没什么想法,两家往来这么久,儿子却说连对方的样子都不记得,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既然儿子无意,他也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听到儿子主动提起读书的事,元老爷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好好,没什么事了。你去读书吧,爹不打扰你。”
元丰应了一声,转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一事,他停下脚步,回头对父亲说:“我听说章家给章仲请了个西席,每天在家补习,爹,要不你也给我请一个吧?”
元老爷闻言大喜过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儿子居然主动要求请家教?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仿佛已经看到儿子金榜题名、衣锦还乡的场景,高兴得合不拢嘴。
“好!这便让人去打听,一定给你请个最好的先生,好好补补功课!”
得到父亲的承诺,元丰这才满意地离开,他之所以突然这么用功,一方面是想要避开邓小姐的纠缠,另一方面也是被李铭他们刺激到了,尤其是看到曾经的跟班考中秀才后就不再和他来往,其他朋友似乎也有了各自的想法,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等下次院试,我一定要考过。”元丰暗自下定决心,“过了院试再参加乡试,说不定还能在京城见到李铭他们呢!”
就在元丰父子谈话的同一时间,齐二郎突然来到了李家。
紫菱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房外,低声唤张安然出去。
张安然放下手中的画笔,对李铭说:“夫君,我出去一下,”得到丈夫的应允后,她跟着紫菱来到堂屋,见到了等候多时的齐二郎。
齐二郎恭敬地行了一礼,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张安然。
紫菱安静地站在女主人身后,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齐二郎。
张安然接过信,拆开仔细阅读,片刻后,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邓小姐还没死心?"她轻声自语道。
原来,这封信正是邓小姐之前写的那封要送往京城的信。
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天才到张安然手里?原因很简单——这封信根本就没能送出去。
送信的人到了码头,却连上船的凭证都没拿到,情急之下,那人拿出邓小姐的信,以为能靠着邓府的面子获得通融,谁知信被当场没收,送信的人也被扣了下来,就这样,这封信辗转落到了张安然手中。
张安然仔细阅读信的内容,发现里面并没有透露什么重要信息,就算真的送到了京城,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往宫里送信的,这封信根本不可能到达邓家那位贵人手中。
“邓老爷和邓夫人的口风还算紧,没有乱说话。”张安然评价道,“只是这邓小姐,还真是有耐心。”
她不禁觉得好笑,邓小姐居然想通过宫里的贵人来施压,让邓老爷帮她教训两个“乡野村夫”,这种想法未免太过天真,要不是邓小姐行事太过刁蛮,张安然几乎要觉得她这种单纯的做法有些可爱了。
“她这么喜欢折腾,恐怕会去找我夫君的麻烦。”张安然思索片刻,对齐二郎吩咐道:“二郎,你亲自带人去邓府盯着,别让邓小姐靠近我夫君。”
齐二郎闻言,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意味着他这段时间得天天守在邓府附近,他偷偷瞄了紫菱一眼,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脸上带着礼貌性的微笑,那笑容恰到好处,既不显得疏离,也没有任何特别的意味。
齐二郎有些沮丧,鼓起勇气对张安然说:“小姐,我先前一直在书屋外守着,要是突然不见了,姑爷会不会觉得奇怪?”
张安然轻轻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是吗?”她在心里暗笑,这些武夫的心思也太好懂了,连掩饰都不会,不过她懒得点破,顺着齐二郎的话说:“既然这样,那就让大郎去吧,他最近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给他找点事做。你晚些时候去告诉他一声就行。”
齐二郎如释重负,高兴地应道:“好!”
交代完事情,张安然转身回书房去了,紫菱也准备去后院干活,却被齐二郎叫住。
“紫、紫菱姑娘......”齐二郎结结巴巴地开口,黝黑的脸上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他紧张地摸了摸胸口,那里似乎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我......”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我刚才拒绝小姐的安排,小姐不会生我的气吧?”
紫菱忍俊不禁,只能回答:“小姐既然已经安排别人去了,自然不会怪你,放心吧。”
“哦......呵呵,这样啊......”齐二郎尴尬地挠挠头,眼神飘忽不定,“那、那我就先走了。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紫菱姑娘你尽管叫我......”
说完,他竟然像逃命似的快步离开了。
紫菱望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来,低声嗔道:“这个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