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邓夫人出门未归,邓府中唯有邓老爷在书房与众人商议事务。
邓小姐心急如焚,未加思索,径直推门步入书房。
“父亲,女儿绝不愿嫁入那户人家!”
屋内,几位邓家商铺的掌柜正逐一向邓老爷汇报着经营状况,见邓小姐突然闯入,气氛一时显得微妙而尴尬。
邓老爷面色一沉,挥手示意众人暂时退下,待书房内只剩父女二人时,他忍不住斥责道:“这般莽撞,成何体统?我的书房岂是你随意闯入之地?”
邓小姐此刻心中唯有婚事牵挂,无暇顾及礼数,直奔主题:“父亲,你们为我选定的夫婿究竟是谁?女儿誓死不从!”
邓老爷本就因她的失礼而心生不满,闻言更是怒上心头:“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个深闺女儿,岂能擅自决定?”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试图解释:“你素来对才情出众之人倾慕有加,此番为你选定的夫婿,乃是府试案首,岂非正合你心意?”
邓老爷在审阅鲁晨的资料后,对其颇为满意,此人科举之路光明,未来前程似锦,且家境虽非显赫,却也殷实,家中田地紧邻邓府,便于日后打理,他已暗自盘算,待两人成婚,便将那片田地作为嫁妆,赠予小两口,以助他们安居乐业。
让他们去建个庄子,往后的日子按理说肯定能过得相当舒心,可谁能想到,自家女儿不但不领情,还当着众多下人的面直接闯进来,把这事儿给否决了。
这邓老爷作为一家之主,那脸往哪儿搁啊!顿时就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心里的火“噌”地就冒了起来。
邓小姐呢,眼眶都快气红了,她气得大声喊道:“我喜欢的不是这个啊!”
接着又委屈巴巴地说:“爹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呀!你要是这么做,要是让姑母知道了,她肯定不会让我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嫁给一个泥腿子的!”
邓老爷脸色冷硬,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姑母不会知道的!”说完,又严厉地喝斥道:“回去!”
邓小姐咬了咬牙,满心的不甘和愤怒,瞪着邓老爷说道:“爹,你当真就一点都不顾及女儿的感受,硬要让我嫁给那样的人家?”
邓老爷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邓小姐见此情形,更是火冒三丈,也不想再废话了,狠狠地一跺脚,转身就走。
回到自己房间后,邓小姐那是越想越气,看到啥都觉得心烦,开始一顿猛砸,屋子里的东西被她砸得七零八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宣泄一下她心中的愤懑。
等砸完了,她也累得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到床边,开始生起了闷气。
那些婢女们在一旁看着,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能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房间里的一片狼藉。
过了一会儿,邓小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儿,急忙问道:“我写给姑母的信,可寄出去了?”
站在距离她最近的贴身婢女,声音小小地回道:“送信人应当已经坐上了去京城的船只了。”
邓小姐眼珠一转,瞬间计上心来。
父母本就对她疏于关爱,硬将她许配给元家已属无奈,怎料如今竟草率地为她挑选了一位农家子弟作为夫婿。
这般安排,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她决意即刻启程前往京城,寻求姑母的庇护与公正裁决!
正门通行自是不必考虑,她唯有另寻他途。
环顾四周,她锁定了一处便于攀爬的墙垣,心中暗自盘算着翻墙而出的计划。
随身携带着细软与银两,邓小姐一番搜寻后,终于锁定了一个理想的逃脱点。
她指令随身婢女翠玉搬来两张方凳,层层叠起,作为攀爬的工具,一番艰难的努力后,她终于站在了凳子的顶端。
凝视着下方的地面,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纵身一跃。
“哎哟!”一声轻呼,她竟奇迹般地安全着陆。
虽有衣物被雨水打湿,但此刻的她已无暇顾及这些细节。
邓小姐满心欢喜,转身向墙内的贴身婢女翠玉喊道:“翠玉,你还磨蹭什么?快些出来!”
墙内随即响起一阵细微的响动。
邓小姐站在原地,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急躁,正等待着那略显笨拙的婢女翠玉翻墙而出。
就在这时,一道突如其来的男性声音打破了沉寂。
“邓小姐,这是要往何处去?”——这声音,赫然在邓府大门之外响起。
今日天气寒冷,还下着小雨,尽管雨刚刚停了一阵,但也没什么人上门拜访,因此门子很是空闲,和一个下人躲在一旁闲聊,正聊得兴起,大门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他有些不高兴被打断,但还是喊了一句:“来了!”
打开门的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也传来。
“哎呦!”门子探头看出去,看到他的小姐不知道为什么,正不顾脏乱地趴在台阶上,整个人衣衫有些凌乱,头上发髻都松了不少。
“小、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门子惊讶地喊道,他家小姐不是被老爷禁足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门外?
邓小姐整个人气得脸都要扭曲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自己好不容易翻墙成功,马上就要出发去找她姑母了,结果翻墙下来后,却遇到一个高大的男人,那男人穿着打扮很是普通,问自己要去哪里后,也不等她回答,直接便让她回去。
在邓府的地界内,这个男人究竟算什么角色?
邓小姐显然不屑一顾,她以高傲的姿态,用鼻孔对着那人,满脸嫌弃地呵斥这个来自市井的粗俗之徒赶紧离开。
这人却并未如邓小姐所愿转身离去,见她还有继续前行的意思,他竟猛地提起邓小姐衣裳的后领,大步流星地绕到了宅子前方。
到达门前,他伸手敲了敲门,待门缓缓打开,他毫不犹豫地将邓小姐扔到了门前的地上。
门子一声呼喊,府里的人很快就赶了过来,将邓小姐扶起。
邓小姐满心怒气,四处张望寻找那个大胆的冒犯者,可四周却根本没有那个人的影子。
“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贱民,竟敢如此对待本小姐!”邓小姐愤怒地叫嚷着。
回想起刚刚的场景,那个男人身形高大,力气更是大得惊人,他提着邓小姐,就如同提着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鸡仔一般,任凭邓小姐如何拼命挣扎、大声呵斥,他都全然不理。
邓小姐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此刻,她再也顾不上平日里端庄优雅的风度,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高声喊道:“竟敢坏本小姐的好事,本小姐绝对不会轻饶你!”
一旁的婢女赶忙快步上前搀扶,邓小姐只能无奈地在婢女的搀扶下,灰溜溜地进了门。
本是好不容易才翻墙出来,满心以为能顺遂心意,结果一步都还没走远,就被那人像扔包袱一样又扔了回来,这让邓小姐怎能不气?
这事传到了邓老爷耳中,他顿时火冒三丈,当下就吩咐下人把邓小姐院子的门给守严实了,连院子都不许她迈出一步。
邓小姐气呼呼地换了身清爽衣裳,站在房门前,瞅见院子里那些把守的下人,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抬手又狠狠摔了个茶杯。
这会儿,在邓府外的街上,齐大郎正坐在离着最近的一家茶楼里,慢悠悠地喝着热茶暖和自己,他想着喝完这杯茶,就赶紧回去跟自家小姐说说邓小姐被邓老爷看得死死的事儿。
“这鬼天气,还好那个姓方的机灵,让我轻易就逮着了。”齐大郎暗自嘟囔着,“不然还不知道得在这儿蹲到什么时候呢。”他舒舒服服地抿了一口热茶,心里庆幸不用继续在外头挨冻受累。
一直这么蹲着守着,可真是个麻烦事儿,倒不如邓小姐自己胆子大,跑去爬墙,被自己抓个正着,把她抓回去后,邓家肯定会对她严加看管,往后她想随便出门,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更别说想靠近他们姑爷,那更是难上加难。
齐大郎想起刚才邓小姐那副趾高气扬、鼻孔朝天的模样,后来又是破口大骂,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瞧瞧这点反应,跟咱家小姐一比,可差得远呐,就这副模样,还想跟咱们小姐抢男人,简直痴心妄想。”
“真不明白哪儿来的自信……”
茶水喝完,账也结了,齐大郎便晃晃悠悠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到了张家,李铭还没回来呢,紫菱在堂屋里收拾着,齐二郎也不知咋的,也在旁边帮忙。张安然估计在书房待着。
齐大郎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就自顾自地坐下,等着张安然出来,毕竟这时候李铭快回来了,张安然一般很快就会到堂屋里等着,所以紫菱见没什么着急的事儿,也就懒得去通传,免得打扰自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