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鲁晨回到书院上课,他将昨日发生之事告知了李铭等人。
李铭:“那方管事在你们那儿一直作威作福,邓家也不管他,若能趁此机会把他拉下马,那是再好不过。”
随后,李铭又细细交代了后续应对此事的办法,他叮嘱鲁晨:“等那方管事上门找你要钱时,你直接先让人去报官。”
李铭过年自己得回村里,不在府城的话,就没办法随时指导鲁晨处理这事,只能提前安排好,鲁晨全神贯注地听着,把李铭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了下来。
一旁的章仲看着李铭,眼中满是佩服,他们这群人,仗着良好的家世,遇到事情习惯了抬出自己的身份来解决,可李铭处理鲁家这事时,却压根没动用他们这些有身份的人,仅凭自己的脑子,就想出了出人意料的解决办法。
章仲当即表态:“苏兄放心,我们也会派人盯着这事,要是那方管事真的不顾后果动武,我们绝不坐视不管!”
“直接把这刁奴送到官府,省了不少麻烦!”
鲁晨赶忙道谢,李铭暗自庆幸,有这样靠谱的同窗,可惜他无法亲眼目睹后续的好戏。
年关将至,家家户户忙着置办年货,安明书屋的年画成了抢手货,不论是富裕家庭还是普通百姓,都买上几张添添喜气。
李铭下学后,分别去了两家书屋查看,生意都很红火。
回到家,李铭把这件事告诉了张安然。
“原来乌贼的墨汁还有这用处?”张安然听后觉得很新鲜。
“以前有人用它来行骗。”李铭解释道,“我也是偶然得知的。”
张安然觉得这事挺有意思:“我正准备给爷爷写信,不如也把这事写上,让两位老人乐一乐。”
李铭笑着说:“不过是些市井里常见的小手段,不过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可能还真觉得挺新奇有趣的。”
张安然也这么认为,所以她打算在回信里把这件事也写上,好让人给自家爷爷送过去。
随后,她又问道:“可这样一来,就等于是你那些同窗合伙戏弄了那方管事啊,我担心这方管事会因此记恨在心,往后鲁家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
听完李铭的话,张安然起初觉得鲁家这件事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毕竟邓家之所以这么着急嫁女儿,是因为她之前派人去警告过两次。
要是邓家没有这么着急把女儿嫁出去,也就不会这么仓促地选中鲁晨。
不选中鲁晨的话,那方管事也不会因此记恨,更不会想着提前让他们还款,破坏之前定好的还款契约。
不过听了李铭的话后,张安然又觉得,就算没有自己从中插手,那方管事估计也不会放过这种能敛财的机会。
只要鲁家之前真的找他借过钱,后面这些事恐怕还是会发生。
李铭也考虑到了这些情况,他解释道:“这些我都想过了。”
“所以我让鲁兄在方管事上门讨债的时候,立刻派人去报官。”李铭缓缓说道。
张安然微微皱眉,有些疑惑:“报官?我不太明白这么做的用意,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那方管事报官才对吗?”
要知道,原本按照常理,签了借据就能顺利拿到钱。可如今这借据出了问题,按说该着急报官的应该是方管事啊,怎么自己夫君却让鲁家先采取行动呢?
李铭微微一笑,解释道:“所以我事先让鲁兄在写契约的时候,签名和手印都用的是正常墨水。”
张安然还是不太明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
李铭接着分析道:“这样一来,等官府的人到场,那方管事拿出来的就会是一张看似空的契约,然而里面却有着秀才公的签名和手印,到那时,鲁晨那边就能当场指控方管事伪造他的签字和手印,企图利用这些伪造的借据,莫名其妙地给鲁家安上一大笔没来由的借款。”
张安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李铭继续说道:“污蔑秀才公这种罪名,可不小,就算是邓府的人,想要脱罪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张安然听完李铭的这一番安排,眼中不禁露出钦佩之色,瞪大了眼睛。
“原来如此……”她轻声说道。
不过,没过多久,她又想到了一个可能存在的破绽。
“要是方管事提前拿出借据,还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呢?”
“那他岂不是能在这空白借据上随意填写更大数额的借款,甚至能让鲁家遭受灭顶之灾,倾家荡产?如此一来,岂不是给了方管事可乘之机,让他有机可乘,将鲁家彻底吞并?”
李铭微微露出笑容,神情从容不迫地说道:“我既然有本事让字消失不见,自然也有办法让这些字再次显现出来。”
“不管是他拿出的本就是空白的借据,还是他察觉到借据有问题后,在上面重新补填了内容,都不重要。”
“只要他胆敢到鲁家去兴师问罪,那污蔑秀才公的罪名,他可就甩不掉了!”
假如方管事提前察觉了异样,把那张仅仅剩下签名和手印的空白借据提前填好内容。
等到上了公堂,鲁晨按照李铭所教的方法,还原那张纸上原本存在的一些字迹。
其实都不需要把所有的字迹都完全显现出来,只要能够证明这张借据原本是有字的,就足够了。
这就足以说明,这张借据是阴阳借据,借据本身本来就有文字内容,只是不知道被方管事用了什么手段给修改了。
而作为伪造借据的始作俑者,方管事不管那张纸上原本写的是什么内容,都将不再被采信,他也必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所以啊,要么方管事没能提前察觉,要么他就算提前发现了,也只能干瞪眼,因为那借据已经被悄悄重写了一遍。
等到公堂之上,他无论如何都脱不了伪造借据、坑害秀才公的罪名,要是方管事选择哑巴吃黄连,把这事儿默默咽下去,那算是他走运,能暂时躲过牢狱之灾。
但即便如此,以后他见到鲁家的人,怕是都得绕道走,生怕哪天又被鲁家人给算计了。
不管咋样,方管事这事儿都能有个了断,鲁家也不用多掏那笔冤枉钱。
张安然看着我,眼里全是佩服:“你早就计划好了啊……”
李铭现在虽然只是个秀才,但帮同窗解决这种难题,根本不用靠别人,在普通人眼里,这事儿可能棘手到只能认命,但李铭却能轻松搞定。
等李铭再高点儿,能用的办法就更多了,像方管事这种小角色,根本不值一提。
李铭微笑着回应:“鲁兄乃是我的同窗好友,我为他出谋划策时,自然得考虑得周全细致。”
“只是有些遗憾,我们不能亲自在府城目睹这场热闹。”
张安然提议道:“要不等过完年,我们早点回来,或许还能赶上看看这场好戏?”
其实,她内心也十分想看。
李铭的计策听起来确实高明,但无法亲临现场见证事情的发展,难免让人感到有些惋惜。
尽管李铭已经规划好了各个步骤,但他毕竟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无法准确预测事情何时会发生,如果能到现场看着也是好的。
“算了,到时候再看看吧,如果时间刚好合适,我们就出城去凑凑热闹。”
随后,张安然在写给爷爷的信中,特意提到了这件事。
信中融入了许多个人情感,即便是一旁的李铭看到,也忍不住有些尴尬。
“这……是不是对我有点太夸奖了?”
张安然一向为人温婉娴静,言行举止总是那么从容不迫。
在这次给爷爷的回信里,除了日常的问候之外,剩下的内容几乎都是对李铭的赞美之词。
李铭被这夸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本就是个厚脸皮的人,这会儿竟也露出了些许羞涩的神情。
张安然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仔细想想,好像自己确实有点过分了,她拿起笔头轻轻戳了戳自己的脸,神色略显尴尬,小声道:“我不过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常言说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李铭暗自思忖,张安然此刻看向自己时,是不是也加上了一层滤镜呢?想到这里,他不禁轻笑出声,说道:“你接着写吧,我不看了。”
张安然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保持原样,不再修改,待写完后,她小心地将纸张整理好,装进信封,然后交给齐二郎,并叮嘱他找人把信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