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郎在车内待着无聊,索性坐到了车辕上,和小福一起驾起车来。
他们从张家出发,到门口和其余同窗们集合。
马车经过其中一家酒楼时,齐大郎朝楼上瞅了一眼,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此时,酒楼的包厢里,邓娅看到了他驾着马车路过,动作不禁顿了一下。
“这人驾着马车是要去哪?”她心中暗自思忖。
上次见到齐大郎时,她给了齐大郎一百两银票,还试图利诱他来做自己的下人。
可齐大郎却丝毫不为所动,拿了钱就径直离开。
如今看他驾着马车离去,难道是打算离开这座城市?
“得罪了我,想就这么一走了之?”邓娅咬了咬牙。
虽说齐大郎曾救过她,但他也两次像扔垃圾一样把她扔回自家门口,这种屈辱,让她每每想起都愤恨难平。
邓娅生怕齐大郎真的跑了,赶忙让跟来的小厮去打听这几辆马车的目的地。
这种事不难打听,因为李铭他们的三辆马车就在城门口,正和其他同样晚出发的学生汇合。
接着,一行人陆陆续续朝着省府的方向出发。
“是和去省府赶考的学生们一起走啊?就他那粗人,那些考生赶考的事儿跟他能有啥关系?”邓娅最近倒是消停了不少,没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可鉴于她之前好几次逃跑的经历,现在她的人身自由还是受限的,不管是出还是入,都有好几个婢女和小厮跟在后面。
所以就算知道那个人要去的地方,她这会儿也没办法跟过去。
“哼,那我这就安排人天天守在路边。”她气呼呼地说道,“等下次再看到你回来,一定要把你的所有信息都查得清清楚楚!”
第一天赶路,还算比较顺利,没碰上什么危险的事儿。
一路紧赶慢赶,一刻也不停歇,到了下午,总算到了可以落脚休息的地方。
虽说马车里面铺得挺舒服的,但毕竟赶了一天的路,身上还是觉得不舒服,所以一到落脚的客栈,大家就争先恐后地下了马车。
双脚踩到地上,这才感觉稍微舒服了一点。
鲁晨他们几个人坐着章家的马车,走在李铭前面。
等李铭和张安然下车的时候,就看见鲁晨直接不顾形象地坐在路边,一副有气无力、快要虚脱的样子。
看来是晕车了,上次见到晕车的人,还是李铭的堂兄,不过他坐车时间短,反应没鲁晨这般严重。
李铭走过去问:“鲁兄,你怎么样了?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鲁晨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他家在府城郊外,参加科举时没走过远路,只是偶尔坐汪家的马车从郊外到城里,没想到自己反应这么厉害,请大夫他有点舍不得,毕竟这次出门花费不少,接下来一个多月还得花钱,所以他打算先缓一缓,歇一会儿看看。
李铭见此有些无奈,古代穷人家读书不易,鲁晨靠自己攒了些路费,也不敢乱花。
不过,晕车的话……李铭突然说:“鲁兄,我有个办法,估计能缓解你的症状,还不用花钱。”
鲁晨此刻满心慌乱,下意识地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李铭,就盼着他能给出个主意。
李铭微微思索后说道:“你不妨去买点橘子来试试,坐车上的时候啊,偶尔剥一个橘子,就算不吃,单单闻闻那味儿,估计也能提提神。”
确实,买几个橘子花不了几个钱,总比去看大夫划算多了。
鲁晨心里琢磨着,觉得这主意不妨一试,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说道:“那我缓一缓,等会儿再上街去看看有没有卖橘子的。”
李铭笑了笑,说道:“你先进去歇着吧。”
“我让书童去帮你买几个,等买回来花了多少钱,你再还给他就是了。”
鲁晨赶忙感激地道谢。
李铭随即吩咐小福先别忙着搬东西,赶紧去帮鲁相公买几个橘子回来。
可惜啊,这会儿都已经是下午了,街上摆摊做生意的摊贩没剩几个。
一行人瞧着鲁晨那不太舒服的模样,心里都十分担忧,商量了一下,决定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就派人去集市上看看,能不能把橘子给买回来。
还好,第二天没等多久,派出去的人就买回了橘子,几个新鲜饱满的橘子拿在手里,鲁晨仿若抱着救命稻草一般,匆匆上了马车。
不多时,马车里时不时飘出一股清香的橘子味,神奇的是,这股淡淡的橘子味,还真让鲁晨今日的状态好了许多。
鲁晨靠着这个支撑,坚持走完了后面几天的路程,每日行程皆已提前规划好,一行人稳步前行,到了第八天,他们终于平安抵达应天府城。
应天府城作为省府,尽显其威严,光是城墙就比苏州府高出许多,一群赶考的学子在出示生员凭证后,无需缴纳入城费便能顺利进城。
章仲等人依序出示身份文书,获准后依次入城。
李铭见状,也早早拿出自己的生员凭证,准备接受检查,当轮到他们的马车时,守城门的官兵仅看了一眼马车,便挥手放行,李铭主动出示身份证明,官差查看后,便示意这辆车可以入城。
齐大郎他们所乘的马车却被拦了下来。
“你们得交钱才能进城,每人五文,还有路引等证件,都得拿出来,我们要检查。”尽管他们与李铭同行,却并非李铭真正的随从,所以按规定要交入城的人头费 。
那些官兵瞧着李铭他们的马车,外观虽显华贵,却并非他们所熟知的城里大户人家常用的那类,于是,便只当是普通赶考的书生所乘。
齐大郎未发一言,伸手从自己身上摸出一块令牌,直接扔给了齐三郎。
“幺儿,你去交涉。”
齐三郎应了一声,接过令牌,走到守城的官差面前,客气说道:“劳烦通融一下,别让前面的人等太久。”
就这样,三辆马车顺当地进了城。
章仲盛情相邀,让大家都住到他家去,可李铭带着家眷,诸多不便。而且前些时日,张老头来信提及,他与齐伯已在这边租下一处不错的宅子,让李铭等人直接过去便可。
此次租住之地就在贡院附近,为的是方便李铭参加考试,与章仲他们所住之处仅隔两条街,距离不算远。
到了地方,一行人暂且分别,一切皆按常例进行着。
李铭和几个同学约好,第二天在住宿地集合,一起去省府的书屋找最新科举资料。
齐二郎熟悉道路,带着他们顺利到达住处,那是座两进的宅子,环境清幽,地方挺大,但因还住着齐伯一家,得分配房间。
张老头不在,只有齐伯迎接众人,齐伯笑着招呼:“一路上辛苦了。”
张安然下车,奔波许久,脸上露出倦容:
“齐伯,爷爷在哪?”
齐伯尴尬表示:“张老头最近总输棋,今日又去找高爷爷下棋去了。”
原来,年前张老头闲着没事,开始和高老头下象棋,却一次没赢过,之后两个月,一有空就往高家跑,想赢回来,后来又改下围棋,结果还是输,却越输越上头。
输到后面时,他又想起李铭教他赢过三次的五子棋玩法,于是,他便打算从这方面着手,试图赢高老头一次。
这五子棋的招数也不好使了,天天都被虐,可奇怪的是,他被虐得越来越精神,就连做梦都想着能赢上一把。
本来,这两天张安然等人要到了,张老头准备在家等着他们,但昨天睡觉的时候,他梦到了一种新的战术。
今天起来后,他看了下时间还早,知道张安然他们不会这么早到,便又来到了高家,他心里想着,赢一把就回去。
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张安然了解自己爷爷的脾气,她有些好笑地说道:“在爷爷心里,下棋都比我还重要了呢。”
一旁的李铭听着,也不禁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