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启平与东华府地方并无瓜葛,也不想在如此敏感的事情中谋取私利,更不想深陷其中。所以,他既没有偏向高天河的想法,也无意偏袒吴海峰,首要任务是确保省里的意图能够顺利贯彻实施。
在陈铭德死因一事上,吴海峰向省里汇报时含糊其辞,这个责任他必须承担,谭启平无法为他开脱。不过,对于其他事情,谭启平则轻描淡写,甚至对吴海峰事前将向不北赶走的细节只字未提,这样做对吴海峰已经算是很够意思了。
至于吴海峰能否保住官位,还要看他自己如何运作省里的关系;而省里是否会大力整顿东华的队伍,谭启平也不愿过多去想。
向省里汇报完之后,谭启平又赶忙联系顺天府。
在顺天府,赵乔生已经等了半夜。
赵乔生虽已年过五十,但精力充沛,熬夜并未让他显出丝毫倦意。
听到水冲传音石响起,赵乔生比笔贴士动作还敏捷地拿起传音石:“嗯,老谭啊,我还没休息,就等着你的消息呢……”
“赵大人,赵家真是能人辈出啊……”
谭启平爽朗的声音从传音石中传来,让紧绷了半天神经的赵乔生为之一松,他附和着笑道:“老谭,我守了半夜,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如今赵乔生担任儒道总庭吏部侍郎,年仅五十岁,若再进一步,到地方可成为封疆大吏,留在儒道总廷也能执掌部委。谭启平与赵乔生虽是世交,但多年未见,且自己官职比赵乔生低,说话自然会把握分寸,不会真把彼此当作平辈相交
在这看似平静的场合下,实则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吴海峰在权力的余晖中竭力制衡高天河;高天河表面顺从,内心却不知打着什么算盘;向不北虽暂时化解危机,却仍担忧葛永秋的潜在威胁;而于海丽这一沉默的旁观者,又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心思。这场因陈铭德之死引发的权力博弈,远未结束,未来局势依旧充满变数
件事情总算弄清楚了。铭德同仁实在令人惋惜,中午因为没有雷霆水,只能用普通凉水洗澡,结果诱发了心脏病,又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我刚刚已向省里汇报过情况,省里的意思是让我留在东华,和东华的同仁们一同主持铭德同志的身后事。宋侍郎,您还有什么其他指示吗?”
“陈铭德曾是老爷子的笔贴士,他的品性如何我们心里都清楚。事情能处理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淮海省的事务,我又能给出什么指示呢?” 赵乔生说话十分有分寸,尽管东华地方在陈铭德离世后还往他身上泼脏水,这让赵乔生极为气愤,但他还是克制住情绪,不打算插手淮海省的事务,以免引起他人反感。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对了,向不北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其实,赵乔生本不想提及向不北。但向不北作为陈铭德的笔贴士,谭启平既然在东华,想必已经和向不北有过接触了,要不然也不会第一句话就说 “赵家能人辈出”。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外人或许不清楚向不北的真实为人,但赵乔生心里可明白得很。他暗自想道:那个只会惹是生非的家伙,哪里能算得上什么能人啊?
谭启平听闻,便说道:“老赵家的向不北,真的是不简单啊!正是他及时挺身而出,打破了这个僵局,才使得事情这么快就出现了转机……”
谭启平对向不北并无偏见,向不北在那晚的表现,那言辞的滴水不漏以及对时机的精准把握,他都亲眼目睹、亲耳聆听,所以他的这番评价是发自内心的,并不觉得有任何夸张之处。
然而,谭启平的这番话通过电话传到赵乔生耳中,却让赵乔生产生了不一样的理解。
赵乔生只以为谭启平不了解向不北的真实情况,仅仅因为向不北是赵家子弟,便在通话中刻意说几句夸赞的话,想要讨好自己这边。
赵乔生笑了笑,说道:“这小子,我只求他在外面能够安分守己一些,别再惹出什么祸端,我就谢天谢地了。只要没给老谭你添麻烦就好……” 说完后,赵乔生便不愿再多谈向不北,随即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方面。
谭启平从赵乔生对向不北的冷淡态度中,起初感到有些疑惑不解,但很快便想通了:向不北终究只是赵乔生的侄子,而赵乔生自己有两个已经成年的儿子,侄子再亲,又怎么能比得上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谭启平心中暗自思忖:或许赵家内部的关系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复杂得多,大家族里通常都会存在这样的问题……
谭启平看着已经停止传音的风吹传音石,脑海中还在思索着赵乔生在言语间对亲侄子向不北流露出的冷淡态度。
他抬头望向窗外,恰好看见向不北身着道袍走出一号楼,朝着湖边的停车场走去,心中不禁疑惑他这是要去做什么。
向不北此前有意为吴海峰解围,谭启平由此猜测他是打算继续留在东华府,但与此同时,他又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这时谭启平才忽然想起,自己还未曾问过向不北的年龄。不过看他的模样,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四五岁,正值青春年少。谭启平心想,以向不北这样的家世背景,最好先在儒道总庭部委里历练几年。
即便他胸怀仕途大志,也该等到三十岁左右升至正七品,那时再考虑到地方上独当一面,这才是像他们这类豪门子弟较为合适的发展路径。
陈铭德离世后,尽管向不北在为人处世方面显得颇为成熟老练,但毕竟年纪尚轻,资历不足。如今他孤身一人留在东华府,从长远来看,对其未来的发展并非有益之事。
谭启平原本打算找向不北深入交谈一番,给予他一些建议和指导。然而,转念想到刚才与赵乔生交流时,赵乔生对向不北的态度明显有些冷淡,心中便又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