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凝烟盯着那只覆在腕间的手，骨节分明的指节上，是那粘着他慕家所有人鲜血的魔爪，她想也不想一把挣脱开。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应允你。”她冷笑一声。
“十月怀胎，我等得起。”目光扫过她的小腹，那里裹着她特意换上的宽松襦裙。
“孩子出生后，你想去哪，我绝不阻拦。”喉结剧烈滚动，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近乎卑微的祈求，“就当......让我看着他出生。”
高傲自负的南宫煜，也会有如此卑微的一面，
“南宫煜，你以为多留一日，就能改变什么吗？”
“等孩子出生，你是不是还要用他拴住我？”
屋中陷入死寂，南宫煜望着她眼底翻涌的恨意。深深的刺痛他的眼睛。
“孩子出生后，你想去哪里，我觉不阻拦，若违此誓，万箭穿心而死，只求你，让我可以看着他出生。”
“好，我答应你，生下孩子在离开，若敢耍半点花样，我便带着你的孩子，葬在慕家满门的坟前。”
门扉重重摔上的瞬间，南宫煜瘫坐在满地碎瓷上。
清凉的绪风顺着窗缝渗进来，将和离书上的墨迹晕染得支离破碎，唯有那句毒誓，在风中愈发清晰。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吗？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日落黄昏独自愁，悲秋风。
“小姐，你又何必如此呢？”如冰如霜立于慕凝烟身后，眼眸之中是那无尽的心疼。
她家小姐，那个曾经天真烂漫，语笑嫣然的小姐再也回不来了，
慕凝烟指尖攥紧窗棂，檀木被掐出月牙形的白痕。
风卷着庭院竹青的气息漫进来，她忽然轻笑出声，声音却比那落叶归根更加悲凉。
“苦，我有何苦，能用这个孽种换取一纸和离书，可以让我与他了断干净，我有何苦可言，既然他这么想要这个孩子，那便给他，也省得日后我见了他便想起他，那只会让我更加的厌恶至极。”
“可是小姐，这也是你的孩子呀，你真的忍心吗？”
慕凝烟猛地转身，发丝凌乱地垂在脸颊两侧，眼底翻涌的恨意几乎要将人吞噬。“孩子？”她扯着嘴角冷笑，声音里带着几分癫狂。
“这个孩子，不过就是我一生的耻辱，提醒着我过去有多么的愚蠢无知。”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纹路滴落“从头到尾，我不过就是他的一个棋子，欺骗我利用我，利用我为他的挚爱林嫣蘅铺路，从头到尾我不过就是他们爱情的垫脚石罢了，连这个孩子的到来，都是见证他们爱情产物，你要我如何去面对这么孩子！”
如冰浑身发颤，膝行几步抓住慕凝烟的手，却被她狠狠甩开。
鲜血溅在青砖地上，宛如一朵朵凋零的红梅。“小姐！”
她泣不成声“小姐，孩子是无辜的啊！他什么都不知道！”
慕凝烟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笑声里满是绝望与嘲讽。她摇摇晃晃站起身，看向身侧的两人“无辜？”
此刻慕凝烟眼中尽是癫狂“昔日的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我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可结果呢？”
“利用我为林嫣蘅挡住一切刀剑，背着我一次次的去与她私会，甚至还不昔以平妻之礼娶她进门，甚至在每一次与她欢好之际那一声声的嫣儿唤得都是她林嫣蘅。”
心似万箭穿心，那曾经的过往如利剑般穿透她，刺得她痛不欲生。
“这个孩子，”她抚上自己那不曾显怀的小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有何意义？”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点点血渍，“如冰，如霜，你们告诉我，我怎么可能爱这个孩子？每次胎动，都在提醒我是多么愚蠢，多么可笑！”
窗外的风呼啸着灌进来，吹得烛火明灭不定。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爱上他，更不该嫁给他，家破人亡，便是她为自己愚蠢无知付出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