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暴雨持续到深夜,雨水在"墨语"咖啡馆的玻璃窗上蜿蜒成河。林夏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发尾,木质地板在她脚下发出轻微的呻吟。
"电路抢修至少两小时。"陈默放下电话,将几盏煤油灯摆在桌上,"各位将就一下。"
暖黄的光晕在墙上拓出人影。林夏数了数——社团七人全被困在这里,苏漫正帮许沉拧干衬衫下摆的水,指尖掠过他腰侧时,许沉明显僵了僵。
"玩真心话大冒险吧!"周远突然拍桌,"反正也走不了。"
煤油灯芯爆出个火星。林夏看见许沉皱眉摇头,但苏漫已经笑着应和:"输的人要喝陈老板特调苦艾酒哦。"
玻璃杯在桌面传递,林夏第三次抽到"坦白一个秘密"时,喉咙发紧:"我...高中时抄袭过征文比赛作品。"
众人起哄声中,许沉突然开口:"该我了。"他抽到的纸条写着"描述在场最吸引你的人"。
煤油灯将他的睫毛阴影拉得很长。
"擅长用色彩讲故事的人。"许沉转动酒杯,"能把阴天画成琉璃色。"
苏漫的银链坠子"叮"地撞在杯沿。
2
停电的咖啡馆像被施了魔法。林夏借口添茶躲进后厨,却撞见陈默正在翻看一本皮质笔记本。
"这不是许沉的......"
"刚在储物间捡到的。"陈默意味深长地翻开某页,"看来有人需要树洞。"
泛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同一句话的变体:"我想送你一片会下雨的云/在你不快乐时/落成你睫毛上的银河"。
"还给他吧。"陈默合上本子,"趁他还没发现丢了。"
林夏接过本子时,内页滑出一张素描——苏漫在梧桐树下写生的侧影,画纸边缘标注日期:野餐前三天。
后厨门突然被推开。
"需要蜡烛吗?"许沉站在逆光处,衬衫领口还滴着水。
林夏猛地将笔记本塞进围裙口袋:"我在帮陈默找方糖。"
3
凌晨两点,周远和陆小雨已窝在沙发睡着。苏漫醉眼朦胧地数着煤油灯里的气泡,突然拽住林夏手腕:"其实我......"
苦艾酒的气息扑面而来。
"许沉帮我改过画集序言。"她凑到林夏耳边,"他写'有些美注定要灼伤人'的时候...我就完了......"
林夏机械地拍着苏漫的背,看许沉沉默地递来蜂蜜水。他无名指上沾着钢笔墨水,像枚小小的戒指。
"她酒量很差。"许沉用外套裹住苏漫,"上次画展庆功宴......"
"你们私下经常见面?"话一出口林夏就后悔了。
煤油灯"啪"地爆响。许沉眼睛在阴影里像两潭深井:"偶尔讨论创作。"
苏漫突然哼起法文歌,手指在空中画着弧线。许沉握住她手腕轻声说了句什么,林夏只捕捉到"回家"二字。
原来他们住得那么近吗?
4
雨势渐小时,许沉背起熟睡的苏漫。林夏递还笔记本的瞬间,他瞳孔骤然收缩。
"你看了。"这不是疑问句。
路灯透过雨帘照进来,将三人影子糅合成模糊的灰色。林夏想起扉页那行字,想起钢笔插画里苏漫的神韵,想起今夜所有欲言又止的沉默。
"她不知道?"林夏指向苏漫垂落的银链坠子。
许沉收紧托着苏漫膝弯的手:"不是所有故事都需要结局。"
出租车尾灯消失在拐角后,林夏在雨中站了很久。掌心里,许沉临走前塞回的笔记本扉页多了一行新墨迹:
"但求你的银河永不干涸。"
5
清晨,林夏在咖啡馆储物间发现苏漫落下的帆布包。画具间夹着张对折的纸——
"许沉:
周日老地方见?我想听你讲讲那本会呼吸的古籍。
P.S. 你改的序言,编辑说像情书"
林夏把纸条放回原处,轻轻拉上拉链。窗外,被暴雨打落的梧桐叶粘在玻璃上,像一封封被退回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