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三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三角眼瞪得几乎要爆出眼眶,眼皮上颤动的脂肪瘤让他的面容愈发狰狞:“他妈的,我的孩子竟然被人卖了,还是被自己的亲妈卖了。” 他的声音像被砂纸反复打磨过,带着浓重的哭腔与恨意,唾沫星子喷溅在杨武脸上,“老子给了那贱人多少好处,她居然敢这么对我!” 这一刻,他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随时准备撕碎眼前的一切。油腻的绸面衬衫随着剧烈的喘息起伏,领口的金链子在混乱中缠上了脖颈,勒出一道红痕,倒像是为他的癫狂添上了血色注脚。
杨武心中一惊,后背不由自主地绷紧,贴在粗糙的墙面上。墙皮簌簌掉落,混着仓库里经年累月的灰尘,呛得他鼻腔发痛。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说道:“这一带都没有安装监控,我们当时最后连那个人的车牌号也忘记了。” 话语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眼神飘忽着投向警察,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信任或同情。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皮。这时,其中一个警察跨步上前,警服上的金属纽扣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他伸手按住王老三的肩膀,语气沉稳却不容置疑:“王老三,你先别激动。我们把这两兄弟先带回警局做个笔录,然后再确认下一步的线索。” 他的眼神扫过杨武和杨涛,带着职业性的审视,仿佛要透过两人的皮囊看穿内心的秘密。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发出刺啦的电流声,惊得在场众人皆是一颤,也让这压抑的氛围愈发浓重。
“警官,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都他妈是混黑社会的。” 王老三突然甩开警察的手,声泪俱下,浑浊的泪水在他满是横肉的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明年我就五十岁了,我没精力再去要一个孩子了!” 他的哭诉中,既有对失去孩子的痛心,又夹杂着对自己利益受损的不甘。他踉跄着扑向杨武,被警察及时拦住。
带头的警察面色冷峻,给身边的同伴一个简单的眼神。那眼神如同一道无声的命令,同伴立刻心领神会,上前拽住杨武的胳膊。杨武手腕被攥得生疼,金属手铐的凉意顺着皮肤渗入骨髓。他挣扎了一下,却被警察用力一推,踉跄着朝警车方向走去。经过王老三身边时,对方突然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恶狠狠地说:“小子,敢耍我,你和你弟弟都别想活。” 这话让杨武后背瞬间渗出冷汗,双腿也有些发软。
另一边,杨涛默默地在原地发愣。他看着哥哥被带走,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镇定。他回头望向屋里的麻将盒,暗红色的漆器盒角缺口处,隐约还能看到干涸的血迹。盒里码放整齐的钞票,此刻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跳动的火苗,灼烧着他的理智。这三万块钱,是他们在送货辛辛苦苦干一年才能赚到的数目,想到以后万一会失去这笔钱,杨涛的心如同被利爪撕扯。他想起自己十八岁那年在建筑工地搬砖时,被钢筋划破手掌却舍不得去医院的日子;想起在赌场为了赢得几百块,通宵达旦陪着那些醉醺醺的赌客,强颜欢笑的模样。这笔钱,不仅是财富,更是改变命运的希望。
“愣着干什么,走!” 警察的呵斥声打断了杨涛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