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还在下着,李铭和张安然已坐上回程的马车,今日拜访高老头,本意除看望他老人家外,还想打听科举之事,可谢夫子在场,李铭没问成。
张安然说:“那谢夫子看着不像咱这儿的人。”李铭之前收到高老头信,知道朝廷指派来监考此地乡试的主考官姓谢,便猜测谢夫子或许与其有关,张安然也有此想法,只是不敢确定,李铭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如此。
他们还想说问问高老头乡试会不会考算学,谢夫子在边上也不好开口,张安然安慰李铭别急,过几天高老头来家里,李铭再问不迟。
瞧今日高老头那高兴的模样,张安然寻思着他肯定乐意帮自家夫君,只是开考前就见了主考官,还给主考官留下深刻印象,这后续发展还真让人心里有些没底,不知是福是祸。
李铭靠在马车座椅上,眉头微皱,脑海里还在琢磨着谢夫子的事。
张安然见李铭神色凝重,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夫君,莫要过于担忧,船到桥头自然直。”李铭微微点头,他知道张安然是在安慰自己,可心里的石头还是沉甸甸的。
马车在雨中缓缓前行,车轮轧过路面的水洼,溅起些许水花,车窗外的雨幕模糊了远处的景象,仿佛也将未来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马车继续行驶,两人各自想着心事,都在为即将到来的乡试做着心理准备,只盼着一切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能让李铭在科举之路上顺利迈出这一步。
毕竟,这科举承载着李铭的前程,也关乎着他们这个小家的未来走向,容不得半点马虎,每一步都需谨慎前行。
张安然轻声说道:“今日上门,我真没料到谢夫子会在。”
“应该不会给夫君带来什么困扰吧?”她心里有些忐忑,暗自寻思着,李铭会不会觉得自己是特意带他上门见考官,想走后门托关系。
李铭微微笑道:“高爷爷方才不是讲了吗,今日这情况纯属意外。”
“再说了,我们也没聊什么和科举相关的事儿,更没有给谢夫子送啥礼。”
“就算他真是乡试的主考官,咱这也算不上贿赂吧。”
李铭能这么想,倒是让张安然松了口气。
府试和院试的时候,张老头可没少费力,到处找人给李铭走后门。
可这乡试,张家还没来得及去给李铭找关系。
谁能想到呢,没刻意去找的人,却在拜访高爷爷的路上碰到了,张安然不禁有些无奈。
暗地里悄悄做点事儿倒还好,可现在被知道了,就忍不住担心自家夫君会多想,毕竟那些文人学士啊,最是看重面子,平日里生活哪哪都得用钱,却还总是骂别人满身铜臭。
好在李铭并没有往这方面琢磨,毕竟他考试,向来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不过,他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你说,谢夫子会不会对我有不好的印象啊?”
张安然一脸疑惑地看着李铭:“夫君不是刚帮他想出处理事情的办法了嘛,谢夫子当时都拍手叫好了呢,那怎么会留下不好的印象呢?”
李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不是,我刚刚好像教他玩碰瓷来着……”
这种不太上得了台面的手段,谢夫子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品德不好、卑鄙无耻的人啊?要是真这样,那可太冤了!刚刚一时没考虑到那么多,就随口说了,李铭此刻心里有些懊悔。自己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张安然也想起刚刚李铭说的那些话,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我觉得夫君说的办法挺有用的。”
“如果谢夫子那朋友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就按照夫君说的,去那家人门前撞个柱,这办法确实能马上解决问题。”
李铭被张安然这么一说,也忍不住笑了。
“这办法确实是行之有效的。”
“算了,不说这些了。”
李铭等人在拜访过夫子后,迎来了乡试报名之日。
这几日天降大雨,雨势颇大。到了报名这天,虽晨间雨势稍减,天色却依旧阴沉。
衙门礼房外搭了长长的防雨棚,供考生报名之用。
李铭一伙撑着伞抵达现场,将伞交予书童拿着,随后步入棚内,与其他考生一同等候。
报名完成后,考试安排便已明晰。
八月八日,考官入闱,贡院会举行入帘上马宴,所有考官均会出席此次宴会,主副考官的姓名也会在此时公布。
为确保科举公平,宴会结束后,出题及阅卷的相关考官将被关在贡院住所内,直至阅卷结束,期间不得离开房间。
八月九日凌晨,考生入场,乡试为期九天六夜,共考三场,每场三天。
乡试期间,考生们在结束首场考试后的第三天傍晚离开考场,返回住所休息一晚,次日清晨需按时到达贡院候场,接受检查后入场。
若迟到则取消考试资格,并视为成绩无效,因此,提前预订住宿变得至关重要,且需持续至考试结束。
这一需求导致贡院周边房源紧俏,租金上涨,甚至一房难求,居住过远又担心因意外延误时间,给考生带来不小压力。
李铭一行人却无此困扰,李铭家中的张老头早已在贡院附近预定好住所,其余几位则住在章仲家的宽敞住宅中,免去了寻找住宿的烦恼,完成报名后,几人离开挡雨棚,此时雨势已有所减弱。
天空灰沉沉的,方远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真希望这雨能在这会儿下完,等咱们考试的时候可别下雨啊。”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今年夏天雨水稀少,没想到这雨都积攒到秋天一块儿下了,大家心里都盼着,这些雨最好能在当下下完,别拖到考试之前。毕竟要是考试前天气太差,主考官很可能会延期举行乡试,那可就麻烦了。
报完名后,紧张刺激的考前冲刺阶段便拉开了帷幕,大家都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收起了玩闹的心思,也不再像刚来时那样,到处去结交朋友。
章仲等人和李铭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嘴里讨论的都是学习上的事儿。
报完名的第二天,高老头慢悠悠地上门来了,张老头瞧见他,脸立马拉得老长。
高老头却不管他脸色如何,依旧怡然自得地在张安然的邀请下坐了下来。
“高爷爷来了。”张安然招呼道。
高老头只是“嗯”了一声,说道:“正好路过,过来看看你们。”
李铭这两天可一直在等着他上门呢,等高老头和张安然寒暄几句后,李铭才开口询问上次没问出来的问题。
关于李铭的疑问,高老头其实并不知晓答案。
科举试题方面,他确实未曾向谢夫子探询过任何信息。
算学领域,他也是在科举之后才略有涉猎,但也只是略知一二,并未深入。
高老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你提到的那本书,确实是谢夫子参与编写的,不过这么多年来,科举考试中从未出现过算学题目,今年估计也不会有。”
“即便真的考了,对成绩的影响也不会太大,顶多算是个加分项。”
这与李铭他们之前的讨论结果不谋而合,李铭听后,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文章方面,他不敢自诩能超越他人,但若论及算学,别说是秀才公,即便是这个时代的算学博士,他自信也能一较高下。
现实却让他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