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会儿，聚会差不多要开始了。
王霄站起身来说：“我去下茅房，你们先自在待着。”
王霄离开后，章仲等人就把目光投向了李铭。
章仲打趣道：“李铭，没看出来你在省府还有人脉呢，还好今天你跟着来了，不然咱们这一趟可就白跑了。”
林肖也附和道：“这个王公子，看着挺能聊的，人还挺有意思，李铭，你啥时候认识他的？”
李铭笑着说：“我在咱们府城的时候就认识王兄了。”
接着又聊到上次在章仲家的温泉别院，王霄说他也去了，可章仲压根就没这印象。
几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
王霄出去了好一会儿都没回来，那边已经开始有人展示自己带的东西了。
章仲忍不住说：“这都开始了，王兄怎么还不回来？”
李铭思索了一下，说：“估计他是有啥事给耽搁了。”
“他应该带着下人呢，我去找他的下人，让他们通知一下王兄。”李铭说着便起身，走到座位外面去找王霄的下人。
之前与王霄碰面时，他身旁总跟着两人，李铭对此还留有些印象。
此刻，在这座位周边，并未瞧见那两人的身影，无奈之下，李铭只好朝着外面又走了几步。
当他路过其中一间包厢时，里面传来阵阵哄笑声。
“在这种场合，居然有人拿假货出来显摆，自己还浑然不知。”
“哈哈，这家人我略有耳闻，听说整个家族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家伙，靠着溜须拍马才积攒了一点家业。”
“还好意思来炫耀，什么玩意儿。”
一群人正肆意嘲讽着。
原来在会场中央，有个人正拿着一幅字给旁人展示，结果这幅字被人一眼识破是假的。
李铭随意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觉得甚是无趣，正打算离开之际，却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从这群人嘴里冒了出来。
“可不是嘛？”
“王霄你这到处逢迎讨好的做派，不知情的还以为你真是王家的少爷呢，实际上不过是个冒牌货。”
“站在王五公子身旁，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在今日这样的场合中，五公子能拿出令所有人惊叹的东西，而王霄所能拿出的不过是些寻常之物。
那包厢门半掩着，李铭路过时往里瞧了一眼，只见王霄站在里面，对面坐着几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公子哥，被人如此数落，王霄倒也不气恼，只是略显尴尬地笑着。
李铭又看向王霄对面的几人，中间有个年纪较轻的，眼神带着嘲讽，未发一言，想来便是他们口中的五公子。
之前书屋遭人针对，齐二郎被带到公堂，据说就是这五公子在背后捣鬼。
李铭收回目光，打算离开，这时，在里面受尽奚落的王霄，陪着笑脸说了几句话后，才从包厢出来，一抬头，就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背影。
“李兄？”王霄喊道。
李铭回过头，朝他点了下头。
王霄看了看刚才所在的包间，又回头看向李铭。
李铭神色自然地说道：“活动开始了，我来找王兄的小厮，让他去通知你一声。”
王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有心了。”
随后，两人并肩一同往回走去。
没走几步，王霄突然开口道：“五少爷也来了。”
李铭微微一怔，问道：“就是先前那个想要对付安明书屋的王家五少爷？”
尽管李铭的语气和神色都极为平静，没有丝毫波澜，但王霄却莫名地感觉，空气中的温度有点冷。
王霄缓缓叹了口气，应道：“是的。”
回想起一开始，王霄出现在安明书屋时，那副出手阔绰，二话不说就要拿出一万两来购买书屋技术的土豪模样，与此刻站在这里的他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前些日子，王霄还满脸得意，意气风发地宣称自己深受主家看重，前途一片光明。
现实却如同一记沉重的耳光，即便再受主家看重，在王家真正的少爷面前，他依旧得卑躬屈膝，直不起腰杆。
这一切，与王霄本身的脾气性子脱不了干系，此人有些趋炎附势，惯会捧高踩低，不过倒也没有做得太过分，行事处世极为圆滑。
此前，李铭与他合作时，整体还算顺畅，这才多嘴问了一句。
“你与五少爷的关系似乎不大融洽？”
王霄心中或许也存着想要表功的念头，便解释道：“想要成为王家主家养子的旁支子弟众多，在五少爷眼中，我们这些人根本算不得什么。”
虽说之前关系平平，倒也没积攒下太多矛盾。
先前五少爷曾指使旁人去对付安明书屋，后来王霄得势，便将安明书屋的诸事禀告了老太爷。
老太爷责令五少爷暂且收手，这让他心生怨愤，打那之后，五少爷就常常针对王霄。
到如今，王霄更是被安排来与五少爷一同处理此处事务。
提及此事，王霄满心无奈，只能苦笑。
往后要和五少爷共事，对方怕是会不断给他使绊子，一旦出事或者事情没办好，背锅的肯定也是他。
王霄起初一心想着成为王家主家的养子，毕竟身处旁支，难有更大出息，即便真做出些成绩，也会遭主家打压，可若能成为主家养子，好歹能有番作为。
只是如今看来，困难重重，没那么容易解决。
李铭听着王霄所言，心里明白五少爷对王霄态度转变，定然和安明书屋的事脱不了干系。但想必不止这一个缘由。
很大一部分原因，估计是众人瞧不上王霄那始终妄图攀附主家的所作所为。
李铭思索一番后，缓缓说道：“我个人认为王兄颇具能力，相信在日后，他定能达成心中所想之事。”
上次，王霄能想到运用主家给予的酬金去赈济灾民，借此引起他人关注，由此可见，此人心思极为灵活，是个很有手段的家伙。
方才当众遭受那般羞辱，他竟能做到面不改色，这份定力也着实令人惊叹。
只是可惜，他出身于旁支，太过出众的话，难免会遭到主家的打压。
王霄脸上挂着笑意，说道：“就盼着李兄日后高中，能提携我一二啊。”
王霄暗自思忖，倘若李铭日后当真高中进士，而他娘子又被自己身为大官的父亲认回，有了强有力的娘家作为支撑，那李铭的前途必将不可估量。
王霄觉得，自己结交这朋友，实在是太值了！
李铭微微笑了笑。
几人又聊了几句，王霄表示自己还未去过茅房，需去一趟。
于是，李铭便先独自返回雅间。
回到雅间后，其他人纷纷询问李铭是否找到了人。
李铭回应道：“已经找到了，我也已将聚会开始的消息告知他，想必他很快就会回来。”
李铭将刚刚所见之事默默藏在心底，未向他人吐露分毫。
不多时，王霄从茅房归来，神色平静如初，仿若方才之事未曾发生过一般，而后稳稳落座，接着与众人畅聊起来。
此时，会场中央已然换了两位展示者。今日到场之人，大半皆是前来应试的考生，余者或是满腹才学的文人学士，又或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子弟。
虽说此地为青楼，可前来展示自家珍藏之人，大抵都是有身份有头脸的。
先前那两位世家子弟，所展示的乃家中悉心收藏的字画，这些字画均出自丹青妙手，乃是世间难得的佳作，于市面上，每一幅都价值千金，着实令在场众人大开眼界。
章仲一伙人看得兴致勃勃，王霄亦是沉浸其中，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神情。
李铭在心底暗暗钦佩此人，这般沉稳的心态，遇事波澜不惊，确有成就一番大事业的风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