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会场中央走上一位身着华贵服饰的年轻人。
“大家好,我叫赵祖芳,来自武靖伯府。”
“今天,我带了一幅名画,供各位欣赏。”
武靖伯,乃是贵族之家。
初代武靖伯赵辅,是明朝中期将领、勋臣,梁国公赵德胜的侄孙,赵辅初袭世职,为济宁左卫指挥使。
土木之变后,率部北上,擢为署都指挥佥事,参加北京保卫战,后以左参将出守怀来。
天顺初年,征入右军都督府莅事,成化元年,以都督同知佩征夷将军印,与左都御史韩雍等征讨大藤峡瑶民起事。
赵辅倚信韩雍的方略,从不干扰,得以成平叛之功 ,战后特封武靖伯。
成化三年,以总兵官与左都御史李秉东征,大破建州女真,进封武靖侯。
成化八年,廷议施行大举搜套之策,拜赵辅为将军,出三边搜套,无功而还,改提督京营。
成化十二年,因病解除营务。
成化二十二年,赵辅去世,追封容国公,谥号“恭肃”。
赵辅去世后武靖伯这个爵位世袭流传下来,但是赵辅的后代有能力的不多,到了隆庆年间已经没什么影响力。
赵祖芳是武靖伯的次子,李铭也不记得这个时候担任这个爵位的是他的父亲还是他的大哥,反正武靖伯老家不在南直隶,这个时候家中次子跑来肯定是有目的的,大概率就是想结交一些人,挽回家族逐渐衰弱的趋势。
章仲提及:“而且这赵家的人没什么脑子,虽是有俸禄的贵族,手头却挺紧巴的,也不知道这人能拿出啥好东西来。”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不定这赵公子真能拿出不错的物件。
章仲家境尚可,对于省府的大户人家情况了如指掌。
没办法,作为曾经的纨绔子弟,知晓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是他们那群人的必修课,否则怎会让他们长久地保持纨绔作风。
章仲说完,赵祖芳的小厮已将画取来,放在画架上。
画打开后,看过前两个藏品的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声。
“这幅风景画构图大气,笔墨灵动,作者画技精湛,视觉冲击力极强。”
“这是《秋水天山图》,乃前朝画作大师的遗作!”
有人立刻认了出来,惊叫道,其余人也皆震惊地看着。
前两人拿出的东西虽好,但都是花钱能买到的,而这画的价值显然远超其上。
毕竟,这是孤本呐,就算是有钱,想要买到它也是难上加难。
“不愧是武靖伯家啊,家里居然藏着这样一幅好画。”有人不禁赞叹道。
“之前总说武靖伯家已然没落,可如今瞧着,他们还是颇有底蕴的呢。”旁边也有人附和着。
“这幅画要是拿出去,怕是随便都能换个官来当吧?”众人纷纷议论着,现场一片哗然。
而此时的赵祖芳,听着大家的议论,心里也是颇为得意,这幅画啊,是他过世的爷爷留下来的,他的父亲本就对书画之类的玩意儿一窍不通,胸无点墨,所以根本不懂这幅画的价值,就一直把它放在家里的库房中。
前些日子,他家有个乡下的穷亲戚家孩子到省府来参加科举考试,顺道来家里拜访,人家一个学生上门拜访,总不好让人家空着手回去,可如今的武靖伯又不想再多花什么钱,就想着找些不值钱的东西送给那孩子,但又不能太过寒酸,失了自己的身份。
于是,他就让人去库房里翻找一番,找出了这么一幅画,谁能想到,那亲戚看了之后,却大吃一惊,直说自己受不起这样的大礼,这下,赵祖芳家才知道,原来自家爷爷留下的,竟然是如此珍贵的好东西。
赵祖芳特意选在这样一个场合,把画展示给众人,就是想好好炫耀一番。
果不其然,在座之人的反应,让赵祖芳十分满意,随后,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这幅画的妙处来。
画作刚被拿出来时,李铭也和众人一样看了过去。
和其他人的反应相同,李铭也被震惊到了,不过,他的震惊并非是因为那幅画有多么好,而是……
“这画,我好像刚刚才见过。”李铭嘴角微微一扯。
那武靖伯家拿出来的画,不正是张老头之前说在他大寿时,高老头送的那幅吗?后来张老头又把这幅画拿出来,送给了李铭两口子,用来贺他省府新书屋开业。
这画自然只有一幅,所以要么李铭手中的是假的,要么就是武靖伯儿子手中的是假的。
要是李铭不知道张老头和高老头的身份,他可能就会动摇,怀疑自己手里的那一幅是假的。
但知道了这两个老头子的身份后,就没什么理由怀疑了,毕竟张老头或许看不准,但高老头怎么可能看错呢?
即便高老头送的是假的,凭他的名声,也不会有人起疑,不过这么把画展示出来,大家都知道武靖伯府有这幅画了。
明天安明书屋开业,再把那画挂出来,估计得被人笑话,得想个法子……
李铭眼珠一转,看向旁边的王霄,低声问道:“王兄刚受了不少委屈,想不想出这口气?”
王霄自然想,他虽身份比不上五公子,也不是受虐狂,只是怕惹麻烦,平常也就想想。
“这……”
李铭没等他拒绝,凑过去耳语了几句。
王霄先是吃惊,接着思索,最后瞅了李铭一眼。
“李兄真有手段。”王霄钦佩道。
李铭笑着说:“只要做得隐蔽些就行。”
王霄起身:“我这就去找人。”说完就离开座位。
他俩在那边小声嘀咕,旁边的同窗都好奇他们说啥。
李铭神秘地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事儿,就是王兄他又想去茅厕了,只是不太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所以就私下跟我讲了。”
“又去茅厕了?”有人疑惑地问道。
方远打趣道:“看沈兄这模样,挺富态的,没想到身子还有点儿虚啊。”
两人听了,也跟着笑了笑。
不过因为他们和王霄不太熟,所以也就只在背后偷偷调侃两句罢了。
随后,他们很快又将视线移到了场中。
章仲眼中露出艳羡的神色,说道:“今天能见到这么一幅画,咱们还真没白来一趟。”
这位已经逝去的大师,不仅画技高超,文章也写得极为出色,在读书人当中享有很高的声望。
不少考生都听说过他的画。
此时,场上的赵祖芳还在不停地介绍着自己展示的这幅画。
“这幅画啊,是我先祖父留下来的,说起来,还得亏先祖有慧眼识珠的本事。”
“当时他救济了一家读书人,那家人为了答谢先祖父,就送了这么一幅画过来,先祖父不懂怎么鉴赏这幅画,就把它一直放在家里的库房里了。”
赵公子讲述起这幅画的由来,倒是增添了几分奇妙色彩,他说自己父亲也做了和祖父相同的事,前些日子那户人家前来拜访,父亲寻出此画相赠,这才让画的来历得以认清。
赵公子这一番说辞,将画的过往渲染得有些玄幻,还顺带把祖父与父亲的行径美化了不少,实际上情形并非如此,但艺术品的介绍,本就少不了添上几分艺术加工。
在场众人听着,倒也觉得趣味十足,夸赞与惊叹声此起彼伏,赵祖芳在旁,心里更是暗自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