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喊道:“赵公子,你这故事讲得倒是不错,不过你那幅画是假的!”这一嗓子声音洪亮,在场众人都听得真切。
“假的?不会吧?”
“说不定真是假的,不然人家哪敢这么讲。”
众人回过神,开始低声议论起来,赵公子顺着声音方向望去,却没能发现是谁在说话。这大堂里人实在是太多,坐着的、站着的,把地方挤得满满当当。
赵公子脸色变得铁青,语气不善地问道:“谁在胡说八道?”
“本公子的画,怎么可能是假的?”
“就是假的!”那声音仿佛又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我家公子说,真正的画原本在高公手里!”
“后来被他转送给不知道什么人了,现在那副真画,就挂在明天要开业的安明书屋里!”
“真画在安明书屋?”安明书屋这个名字一出现,在场的人顿时炸开了锅,一片哗然。
这个书屋的名气着实不小,就连省府这边都有所耳闻,所以,众人对这书屋并不感到陌生。
听闻那幅真画先前在高公手里,如今就悬挂在安明书屋里,如此一来,这幅画是真迹的可能性,肯定要比赵公子手中的那幅高得多。
“既然安明书屋的那幅画原本在赵公手中,那必定是真的!”有人笃定地说道。
“没错啊,其他人看走眼还有情可原,可高公那是何等眼光,肯定不会看错。”旁边有人附和着。
“这么看来,安明书屋的东家肯定和高公相熟,不然怎么能得到他赠送的画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一直以来,谁都不知道安明书屋的东家究竟是何许人也,如今得知东家与高拱相识,还获赠其画,众人纷纷猜测这东家身份不一般。
“照这么说,那赵公子手中的画就是假的咯?”有人提出疑问。
这时,有人哈哈大笑着嘲讽道:“瞧瞧赵公子家里资助的那些读书人,本事也就那样嘛。”
“这种珍贵的名画,不懂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如此轻易地断言是真的。”
“赵公子啊,赶紧下来吧,别再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而此时的赵祖芳,脸色早已黑得像锅底一样,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晓得手中这幅画是假的。
就算那是假的,那人私下悄悄告诉自己不就好了?何必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难堪?
赵公子气呼呼地朝着刚刚出声的方向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说画之前在高公手里,你问过他了?”
那声音仿佛又从另一处传来。
“你又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人家怎么可能送这种画给你?这不是浪费好东西吗!”
“我朋友是山阳王家五公子,这些都是他跟我说的,王家是什么人家,啥好东西没见过?五少爷说的肯定没错。”
王家五少爷?
这话一出来,其他人刚才还在小声议论,这会儿声音更大了。
本来要是随便哪个人来说,大家还不太能确定,毕竟普通人根本见都见不到高公,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事儿。
但要是王家的五少爷说的,那这事儿就非常可信了!
“这么看来,这画十有八九就是假的!”
“醉红阁这个品鉴会,三年才举办一次,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在众人面前炫耀假货,却遭无情揭穿,这一幕让赵公子颜面尽失。
“这场面,着实尴尬至极。”有人小声议论。
“哼,若不是一心想着出风头,何至于此。”旁人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嘲讽。
周围人纷纷指指点点,赵公子只觉得脸上发烫,再也没法在原地待下去,红着脸匆匆离开会场中央。
他心中清楚得很,是王家的人让他在大庭广众下丢尽了脸面。
“王家的,行啊!”赵祖芳满心怒气,甩开众人,径直往门口走去。
路上,一个下人拦住他,正准备放话:“赵公子,我家五少爷有话……”
王家的人还有脸来找?当众让自己难堪还不够吗?赵祖芳此刻哪有耐心听下人说话,抬脚就把挡在眼前的下人踹开。
“滚开,什么东西!你家公子,也配挡我的路?”
踹开下人后,赵祖芳气冲冲地拂袖离去。
本以为会是聚会的一个小高潮,没想到这热闹成了反向的闹剧,不过这样一来,倒也算是把场子彻底搅热了。
只是包厢内的王五少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说话的究竟是谁?我怎么不记得和哪个朋友讲过这种话?”
说实话,那幅画他确实听说过一点,但根本不敢确定,毕竟他们王家这一脉,和赵公没什么来往,就算他想上门拜访,也从未得到过接见,所以,他不可能会和别人说那些话,那个自称是他朋友的人,肯定是假的!
“少爷,找不到人,场里人太多了,咱们的人去了根本分不清是谁。”
那个人说两句话就好像换一个位置,今天来醉红阁的人实在太多了,等王五少爷听到别人嘴里提到他的名字,再让人去找,已经来不及了。
王五少爷气得把手中酒杯重重摔在桌上。
那边被派出去找赵公子的下人也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少爷,赵公子不理我,还把我一脚踹开了。”
本来派人去请赵公子过来,是想解释清楚,结果这个姓赵的,连下人的话都没听完就动手了,五公子脸色愈发不好,呵斥道:“废物!”
“什么事情都办不好,养你们何用!”
一旁的友人安慰道:“别急,就算真得罪了人,也问题不大。”
“那个赵祖芳虽然是武靖伯家的,可武靖伯家早已没落,他们翻不出什么水花来,明日你让人送到好东西上门,把事情说清楚就是。”
王召这才冷静下来。
虽然武靖伯府如今不过是破落户,但自己被人故意往头上扣了一口锅也实在不舒服。
他冷声道:“带查出是谁在背后陷害我,我要他好看!”
几个友人又赶紧安慰了几句,总算让王召气消了一些,但他已经完全没了心情,提不起一点兴致。
而此时李铭他们的雅间。
目睹了这一戏剧性变化的几人,神色各异。
章仲感叹道:“这种事情倒也不是没发生过,以武靖伯家如今的实力,说他们有如此名画,确实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林肖也说:“那赵公子被这样公然指出来,得多尴尬啊,估计以后他在这城里都没脸见人了。”
章仲笑着说:“他没脸见人不出门倒不见得是坏事。”
他压了压声音,和几个人科普说:“那个赵公子,他脾气可不大好,他不出门,也算是造福百姓了。”
李铭和王霄在一旁听着章仲科普,两人对视了一眼。
刚刚那人,自然就是王霄刚刚找的。
李铭和王霄解释了画是假的,同时告诉他可以这么做。
王霄虽然担心出事,但也有些按捺不住,他一个大好男儿,自然身上也是有点血性的,头脑一热,还是去找了人去办。
事情非常顺利。
不仅揭穿了假话,王五少爷估计现在也气得冒烟。
解气是解气了,就是还有些担心这事后面会不会被查出来。
李铭收回眼神,低声说:“王兄找的人可靠就没问题。”
王霄点点头,他虽然是王家旁支,但家境不错,身边也是有得用之人的。
应当没问题,但他与场上所有人一样,都对一个问题很是好奇。
这安明书屋的东家,究竟是何许人也?
为什么高拱手中的画,会出现在安明书屋?他和高拱究竟是什么关系?
王霄好奇得不得了,压低声音问李铭。
李铭只笑着回他:“不方便透露。”
王霄也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