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娅瞧着破庙的环境,眉头紧皱,满脸嫌弃。
“为啥非得住这儿?”邓娅忍不住问道,“接着往前走就是山阳城了,直接进城不行吗?找个客栈舒舒服服住着,不比在这破庙强?”她一边说着,一边不满地环顾四周。
“你才拿了我一百两,这才多久啊?难道这么快就没钱进城住客栈了?”邓娅言语中带着几分质疑和嘲讽。
齐大郎心里觉得这小娘子聒噪得厉害,简直让人头疼,看这情形,她估计又是偷偷跑出来的,真是记吃不记打,上次偷跑吃了亏,这会儿就全忘了。
这段时间,小姐没让人盯着邓府,齐大郎也就再没去过那边,谁知道这邓娅还不死心,居然又偷跑了出来,而且还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你路过淮安府,那边的官兵还在追你呢,万一你也染上瘟疫可怎么办?”齐大郎耐着性子解释道。
“现在山阳城里到处都是赶考的举人老爷,咱们怎么能随便进城?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担待不起。”
邓娅瞪大了眼睛,急忙辩解:“我根本就没感染瘟疫!我都没进城,能染上什么瘟疫?”
“再说了,要是我真生病了,更得进城去,一旦感觉不对劲,马上请大夫看病,这样才能把病治好啊!”邓娅据理力争,试图让齐大郎改变主意。
邓娅满心苦涩,觉得自己的境遇糟糕透顶,起初,她不愿将就着随便嫁人,便寄希望于姑母,特意给姑母去了一封信,满心期待能得到回应与帮助。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悄然流逝,信送出去的时间,足够从京城来回两三趟了,可那盼望已久的回信却如石沉大海,毫无音信。
邓娅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无尽地等待下去,心中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逃跑,去京城找姑母。
可这一路并不顺遂,各种意外状况接连出现,如同层层枷锁束缚着她,让她的逃跑计划一次次落空。
但邓娅没有轻易放弃,终于,在历经诸多波折后,她成功跑出来了,为了避开家里人的追捕,她不得不改变路线,选择了一条前往山阳城的小路,打算从淮安那边绕道而行。
本以为可以顺利前行,却又遭遇了新的难题,路上遇到拦路的官兵,态度强硬地不让她通过,而此时,若是回头再去寻别的路,恐怕就赶不上官船了。
无奈之下,邓娅只能硬着头皮偷偷摸摸地闯过去,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她得知淮安府内爆发了瘟疫。
或许是命运的捉弄,她被发现了,随后便被一路追到这附近,情急之中,她只好丢弃车子,匆忙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就在她差点被抓住,觉得此番在劫难逃的时候,幸运的是遇到了眼前这个人。
眼瞅着山阳城已经不远了,邓娅本以为这人会好心地带她进城,可没想到,对方只是把她带到了这边的破庙。
面对邓娅的抗议,齐大郎充耳不闻,只是冷冷地说道:“要进城可以,等我家小姐回话。在这之前,你哪里都不许去!”
齐大郎在破庙门口一坐,等着自家人回复,邓娅气急败坏地强调自己是邓府小姐,齐大郎却不屑,称山阳城知县都不敢拒他进城,何况邓府小姐。
邓娅语塞,她见过齐大郎骑马,知晓若其有主,那主子身份定然不凡,此刻被困破庙,她满心愤怒,齐大郎却不再理会,关门守在了外面。
另一边,张安然见齐大郎派人回来,还以为带来了钦差消息。
结果钦差的消息还没传回来,齐大郎在城外遇到邓小姐的事倒是先传来了。
“邓家那小娘子,也跟到这儿了?”这邓小姐对自家夫君有意,张安然本以为这事已经翻篇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敢跟来。
据齐大郎所说,邓小姐此前好几次想逃跑,还往京城送信,妄想让姑母给她撑腰,教训张安然和李铭。
此次她来,估计也是为了这件事。
“真是愚蠢至极。”张安然暗自无语。
不过这次,若不是邓小姐,淮安府爆发瘟疫的消息恐怕不会这么快传出来,这么一来,反倒让她立了功。
可一想到淮安府瘟疫的事,张安然就柳眉微蹙,满心疑惑,之前她从未听闻过淮安府有瘟疫的消息,难道是这两天刚爆发的?
要知道,淮安府发生春涝时,就有不少流民,如今又遇夏涝,流民数量估计会更多。
他们自应天府一路行来,竟未遇一名流民,山阳知县虽已提前筹备,但关口周遭,亦无流民踪迹。
此事,透着蹊跷……
或许是淮安府的官员,故意将此事隐匿,淮安府与省府不远若那边真有瘟疫发生,恐会波及多地。
“夫君曾担忧瘟疫发生,没想到一语成谶……”张安然派人再去探查此事。
淮安府与山阳城距离过近,他们还需在此城逗留约莫十日,不容有任何差池。
安排妥当后,恰逢李铭练字完毕走出,见张安然蹙眉沉思,遂关切询问:“娘子何事烦心?”
张安然思忖片刻,道:“大郎在城外遇一事,大郎今日率人前往城外熟悉环境,巧遇从隆安逃来的邓小姐,那邓小姐称,隆安爆发了瘟疫,由于她接触过疫区人员,而大郎又与她有过接触,致使齐大郎如今无法返回城中。”
“得安排人去请个大夫出城一趟,先确认他们没事了,才能准许进城。”
听闻张安然所言,李铭不禁微微皱眉。
大灾过后常伴大疫,这本是极为寻常之事。
齐大郎此举颇为理智,没有将潜在的危险引入城中。
李铭接着说道:“眼下他们还未有症状显现,恐怕即便请了大夫,也难以查出什么端倪。”
“巧的是,我近两日配制了一些药,可派人送出去,给那一群所有可能接触过染疫人员的人服下。”张安然说道。
“应该会有些成效。”李铭回应道。
这两日,李铭除了研读诗书,便是躲在客栈的后院忙碌着。
客栈后院备有一口大灶,李铭便利用这口灶台,制出了不少备用药物。
张安然对此是知晓的,她本也想前去帮忙,只是那药味实在过于浓烈刺鼻。
张安然有些难以承受,便未敢靠近,听闻李铭弄出那味道难闻之物对可能感染瘟疫的人有用,张安然不禁有些惊讶。
“夫君这两日捣鼓的这东西,竟是治瘟疫的药?”
李铭回应道:“确实是药,不过用途不止治瘟疫。”
“我还未曾试过,但估计对瘟疫应当有效。”
李铭作为穿越者,自然不只是知晓如何将后世美人展现给大家,制作一些用于防身的简单药物,他也是略懂的。
此前淮安府发生水灾,当时并未听闻有瘟疫之事,他先前生活的地方那年也无自然灾害,所以无需费心考虑这些。
在进入山阳城范围,听官兵说起淮安府的流民情况后,李铭便想着弄些东西来防身,毕竟他拖家带口,可不希望家中有人遭遇意外。
像青霉素这类抗生素,以当下的生产力,要弄出来并非完全不可能,但短时间内弄出来的,恐怕毒性比瘟疫还厉害,所以李铭并未打算涉足如此复杂的东西。
他制作的东西,是另外一种很容易获取且对身体危害不大的物质——大蒜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