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头的宅子面积不小,只是看上去略显陈旧。
能感觉到宅子里是有人居住的。
齐二郎上前敲了敲门,没过多久,大门就打开了。
开门的是年纪挺大的门房老周,他将众人迎进了屋里。
“我家老爷之前已经捎过信来了,各位就安心住下吧。”老周说道。
“这屋里啊,除了我这个门房,还有个负责洒扫的婆子,那是我老伴,要是有什么需求,尽管招呼我们就行。”
说完,老周就十分殷勤地退了下去,和他老伴一起端了个炭盆到堂屋,把炭盆生了起来。
接着又拿来了热水,让众人喝了暖暖身子。
此时屋里的家具都被擦得干干净净,众人舒舒服服地坐下来,喝着热水,等把房间都收拾铺好后,天色已经很深了。
李铭写好了信,准备第二天让人寄出去,随后便上了床。
这一路舟车劳顿,如今总算能安稳一阵子了。
李铭躺到床上的时候,忍不住轻轻喟叹了一声。
“终于安顿好了。”
“这段时间一直赶路,真是辛苦你了。”说着,他拉过旁边的张安然,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张安然困意十足,仍含糊应道:“与夫君在一处,不累……”言罢,抬手轻拍李铭手臂,似是想催他入眠,一拍完,她便沉沉睡去,李铭笑着拥她,同入梦乡。
这已是二人共度的第二个年头。上回过年,村里热闹非凡,年后不久便回乡探望祖父。此番却无法如往昔那般,诸多事宜缠身,只得在京中操持新年之事,虽环境有变,但夫妻二人相伴,亦能在这京城之中,寻得一丝别样的年味与温馨。
小夫妻二人和暂住的鲁晨,加上齐大郎他们,屋里倒也热闹,张安然让紫菱带人把宅子彻底打扫一番,整理得干干净净,还贴上各种窗花与红纸,过年氛围瞬间就被烘托出来。
年三十那天,准备了两桌丰盛佳肴,大家一同在堂屋用餐,齐大郎等人没和张安然坐一桌,相处还算自在,而鲁晨这个同窗坐在对面,显得有些孤单,可他并未察觉。
饭后,鲁晨郑重向李铭夫妻道谢,便回房读书,毕竟会试临近,他得抓紧苦读,李铭受他影响,也不敢松懈,年夜饭过后守岁时,两人都拿着科举书籍研读。
张安然在一旁用精致小锤敲核桃,每敲出一颗就喂给李铭,还时不时喂点茶水,乐此不疲。
李铭吃干果吃得嘴巴发干,却也没停下,吃到有些撑了,才将伸到嘴边的核桃好笑地递回给张安然。
“别光给我吃,你也吃点。”李铭说道。张安然嚼着嘴里的核桃,点了点头
守岁到半夜,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都困了,等到午夜钟声敲响,互道新年好,给家里所有人都发了红包,这才进屋睡觉。
年后,不少考生四处拜年,有人打听到李铭住处,结伴前来。
李铭在屋里招待他们,这些举子都是之前在山阳城与李铭记识的,其中就有当初主动讨药却又没喝的那人。
为弥补上次的事,这人主动说:“今日初四,适合拜年,我有个门路,能带诸位去拜会尚书大人,李解元可愿同去?”
众人对此事皆饶有兴致。
要知道,拜会这样的高官,倘若能被其看中并收入门下,那往后的前程自是无需担忧。
李铭已然拜师,自然不会参与其中,他客气地回绝道:“多谢美意,只是我近期诸事缠身,实在不便一同前往。”
这般好事遭拒,众人也不好再多言,李铭不去,很快便有人将话题岔开。
一群人又坐了片刻,这才起身告辞。
李铭安排人送他们出去。
不料出门之际,正巧碰上归来的鲁晨。
“鲁兄回来了。”
鲁晨今日外出寻觅屋子,此时刚好返回。
见这么多人登门,赶忙与他们互相招呼致意。
方才那位举人顺势又邀请鲁晨,询问他是否愿一同去给朝中大员拜年。
鲁晨不禁有些迟疑。
“这……”
他本想先问问李铭的意向,再做决定,于是便找了个由头,推脱说几日后再给答复。
随后,众人离去。
鲁晨进屋后,见李铭仍在堂屋端坐,恰好便询问起此事。
李铭缓缓摇头:“我毕竟已拜师,所以婉言谢绝了。”
鲁晨微微点头,轻声说道:“你若不去,那我便也不去了。”
正月里的京城,仿若一个热闹非凡的大舞台,汇聚了来自全天下的赶考举人,大街小巷处处洋溢着喜庆与喧嚣,人群川流不息,各式店铺张灯结彩,仿佛都在为这场科举盛事增添光彩。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各种诗会、文学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纷纷向那些满怀才情的举子们抛出橄榄枝,一封封邀请函如雪花般飞向各个客栈。
这些聚会,本是为了给举子们提供一个交流切磋的平台,让大家能够畅所欲言,谈天说地,分享彼此对文学的独特见解。
回想起先前在山阳城时,李铭就曾在隔壁客栈参加过不少这样的聚会,在那里,人们聚在一起,表面上是在高谈阔论,交流文学,可实际上,很多时候不过是互相吹嘘夸耀,真正有深度的交流并不多,所以,李铭对这类聚会并不是特别热衷。
一直闭门不出也不合适,总得适时地露露面,让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元宵这天,京城最大文学会明宵社送来了邀请帖子,李铭略作思索后,便接下了这份邀约。
鲁晨见李铭准备前去,心中一动,也想着一同前往。
毕竟,这样的聚会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可当他翻找一番后,却发现自己压根没收到明宵社的邀请帖子,一时间,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挠了挠头说:“这……我没受到邀请。”
李铭看了看他,无奈地说道:“那看来陪不了你一同去了。”
元宵节,京城有灯会,李铭打算去露个面就溜走,觉得陪张安然去灯会热闹下也不错,便对鲁晨说“没事,我去坐坐便离开”。
鲁晨遗憾不能同去,他身为普通举人,乡试虽过却无出众名声,比不上一省解元李铭,明宵社不邀请他也属正常。
鲁晨深知自己与李铭差距渐大,府试虽不同时间,自己是案首,李铭成绩擦边;院试李铭案首,自己第二,成绩尚可;但乡试就被李铭远远拉开。
所以鲁晨决定留在屋里读书,毕竟距离会试没多少时间了,他只能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