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官们紧张阅卷的这段时间里,考生们可都没让自己闲下来。
会试已然结束,其结果如何已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毕竟,若有幸通过会试,接下来的殿试只是决定最终排名,并不会有考生因此被淘汰,如此一来,考生们心里的压力顿时消散不少,纷纷开始尽情放松玩耍起来。
就连鲁晨和李铭这样在考前一心扑在学习上,没怎么参与社交活动的人,也收到了不少聚会的邀请,每次参加聚会,他们俩都喝得醉意朦胧,着实好好地放纵了一回。
这几日,李铭发现了一个让他颇为惊讶的情况,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不少人手中都拿着自己安明书屋出产的话本子和画笺,一打听,原来这些人听说他和鲁晨是从苏州府来的,要知道,苏州府正是安明书屋最初开店的地方。
所以,这些人对安明书屋格外好奇,天天都拿着手中的画笺来找李铭打听各种情况,好在李铭出门的时候,带了一整套安明书屋从创立伊始到现在所有的话本子和画笺,其中甚至还包括前不久刚收到的最新一季产品,估计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传到京城来。
既然大家都这么感兴趣,李铭也很大方地表示,自己可以把这一整套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这天回到住处后,他便径直走进书房,开始仔细寻找起来。
李铭将东西与科举书籍一同放置在一个大箱子里,随后仔细地把它们从箱子中取出,整齐地摆放在桌上。
“嗯,都齐了。”李铭轻声说道,确认无误后,便将这些物品重新收拾好,打算明日带着出去给众人瞧瞧。
携带着原本就准备好的整套安明书屋出品的物品,李铭离开了书房,在路上,他顺便叫上了鲁晨,两人一同朝着考生们事先约定好的聚会地点走去。
今日这场聚会规模颇大,整间酒楼都被包了下来,李铭和鲁晨进入酒楼后,很快便有人引领他们来到了同乡所在的桌前。
见到李铭到来,那些一直期待着欣赏书画的人纷纷围了过来。
“李解元,东西带来了吗?”说话的是京城本地人白闵,他家与高仪已故妻子家沾亲带故,因此与李铭的关系相较于旁人要亲近一些。
自从考试结束后,李铭开始出来走动,白闵就积极地每次都前来,满心想着能常常见到李铭。
上次两人聊起在东南地区极为流行的画笺时,李铭提到自己拥有包括最新一季的一整套书画,白闵便一直对此满怀期待。
今日,众人瞧见李铭手里拿了东西走来,目光瞬间被吸引。
李铭面带笑意,说道:“东西都拿过来了。”说着,便将手中之物轻轻放下,而后大方地示意白闵自行慢慢查看。
白闵身旁还有几位友人,他们和白闵一样,皆是京城人士,对于安明书屋出品的话本子以及美人图,他们早已心驰神往许久。
只是京城与此地相距甚远,即便特意派人前去购买,也难免会存在时间和信息上的滞后,其他从东南一带过来的考生,手中或多或少也持有一些安明书屋的话本子和画笺。
然而,他们手中的远不及李铭所带来的齐全,就连还在路上的最新版本产品,李铭这里都有。
白闵脸上尚带着些许婴儿肥,看起来年纪在这些考生中算是最轻的,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他恭敬地拱手行礼,说道:“今日多亏李解元,带了这些珍稀之物给我们,让我们得以大开眼界,实在是感激不尽。”
白闵的行为举止虽略显青涩,仿若在刻意模仿大人,但这般模样却让人顿生好感。
一旁的友人笑着打断道:“别光顾着说话了,咱们赶紧看看这最新的美人图,瞧瞧究竟是怎样一位奇女子。”
几个公子哥兴高采烈地凑在一起,开始看起话本子来,不时能听到他们发出惊叹声和讨论声。
这群公子哥年纪不大,却都很有礼貌,与先前刘子昂及其身边那些朋友形成了鲜明对比。正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李铭坐在一旁,和自己的同乡们悠然地喝着茶,低声聊着天,肖庄等人也在旁边,大家说着话,倒也不觉得无聊。
这时,白闵突然提高了声音:“好!”紧接着又说道:“这实在是大快人心!”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叫好。
李铭瞥了一眼,发现他们正看到话本子的第一个小高潮部分,这次的话本子题材有些特别,颇有爽文大男主的风范,难怪这群年轻人这么爱看。
李铭暗自笑了笑,心想自己这话本子生意在京城应该也能做得不错。
“啧……”一道嫌弃的声音从旁边桌传来,“不过一本过期的话本子罢了,嚷嚷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京城没什么时兴玩意儿,连偏远之地都比不上呢。”众人循声望去,白闵认出说话之人,略显尴尬地挠挠头。
“打扰到陈公子了,实在抱歉。”
被称作陈公子的人听到道歉,在众目睽睽下倒也没再口出恶言,只是假笑一声回应道:“这安明书屋出版的话本子,本公子都看过了,感觉也就那样,也就那些没家世、没本事的人看了才会喜欢,白公子你家怎么说也是五品郎中之家,没必要和书里那些人共情。”
有人喜欢就会有不喜欢的,可作为同辈,这样当面说教,未免太自以为是,不过白闵他们都是好脾气且不惹事的人,只是讪笑着客套了几句。
陈公子见他们无意辩驳,也就没兴致再说下去,转而和旁人继续闲聊,这动静引得李铭也多看了几眼,这种场合确实有诸多不妥之处。
京城,作为天子脚下的核心之地,其特殊地位使得这里汇聚了众多达官显贵,在这片繁华的土地上,随便一块砖头落下,都有可能偶然砸中几位当官的,也正因如此,在此次聚会中,不少人皆是京官家的公子。
这些公子哥平日里养尊处优,自认为见多识广,眼界颇高,在他们眼中,世间诸多事物都应是稀松平常,不足为奇。
然而,当看到白闵一群人对着一些来自偏远地方的东西大惊小叫时,他们心中便涌起一丝不悦。
毕竟,在他们看来,那些东西不过是寻常之物,就比如这种画笺,价格极为亲民,才几十文一张,哪怕是那些家境贫寒的读书人,都有足够的财力购买,可白闵他们却为了这样便宜的东西表现得如此夸张,这在那些公子哥眼中,实在是太有失身份了。
众人之中,肖庄家的情况略显不同,他家有人在京城做官,消息相对更为灵通,知道的比别人也多一些。
待现场逐渐安静下来后,肖庄家便充当起了科普的角色,低声向众人介绍道:“这位陈公子此次科举,他父亲被点为考官。如此一来,我们之中有人的卷子,极有可能会被他阅到。”
鲁晨听闻此言,轻轻叹了一口气,面露无奈之色:“这种场合,我觉得下次还是不要再来了,毕竟一不小心,都不知道会得罪什么人,实在是麻烦。”
李铭倒是一向随性,对这些事情本就看得比较淡,不过,玩了这几天,他也觉得有些腻味了,于是,他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后面这几天,我们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成绩吧。”
随后的几天,恰如李铭与鲁晨所言,二人皆闭门不出。
至于鲁晨在其落脚之处具体做些什么,李铭并不知情。
而李铭这几日的生活,却过得颇为惬意滋润。
会试放榜当日,依照流程,主考官需先将按照名次排列好的黄榜呈送至皇帝跟前,以供皇帝审阅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