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尺黛玲迈着轻盈的步伐从厨房走了出来。厨房的烟囱里,袅袅炊烟升腾而起,融入渐暗的天色中。向不北恰在这时抬头,目光与她交汇,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开口问道:“是不是要吃饭了?”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尺文斌,说道:“这局棋我输了,等吃过饭,我再跟尺房长下一盘……”
尺黛玲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自腹诽: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她这时候从厨房里出来瞧一眼,本想着向不北下完棋赶紧回去,自家好开饭,哪曾想向不北竟毫无谦辞之意,直接就把自己当成贵客留了下来。
白素梅在一旁听到这话,也是微微一怔,心中同样闪过一丝诧异:这人怎如此不知分寸?她站在厨房门口,身后是温暖的灶台,锅里的饭菜香气四溢。但向不北话已出口,她也不好直接将人撵出去,只能面带微笑,从厨房走出来张罗道:“先吃饭吧,吃过饭再下棋,时间充裕得很……”
“我先出去一下,你们先把棋摆起来。” 向不北说着,站起身来,快步走出院子。他来到附近的鱼池边,鱼池旁的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垂落在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他口中念念有词,召唤自己的锦鲤。只见锦鲤从水中一跃而起,通过 “含沙射影” 的奇妙法术,空投了几瓶好酒过来。
尺黛玲看着向不北离去的背影,没好气地开始收拾棋子,同时压低声音,满脸疑惑地问她爸和其他人:“你们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吗?” 众人听了,皆是面面相觑,随后忍不住哑然失笑。说也奇怪,虽说向不北的行为着实有些离谱,可大家心里竟也没觉得特别讨厌。他这般表现,反倒让人感觉像是相处了大半年的熟络邻居,只是临时图个方便,在这儿吃顿晚饭,并无不妥。此时,暮色渐浓,院子里的灯光逐一亮起,驱散了些许黑暗。
看着尺黛玲撇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模样,赵东笑着打趣道:“怕是向笔贴士长早就听闻白姨厨艺了得,特意来蹭饭的!” 白素梅听了,也只是轻轻一笑,随即吩咐小女儿帮忙端碗送碟。
没过多久,向不北便匆匆返回,手里提着两瓶酒,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说道:“我酒量一般,不过听说尺房主和黄室长酒量过人,也不知道我这儿仅有的这两瓶酒,够不够二位尽兴……”
小女儿归家,又有向不北上门做客,白素梅特意精心烹制了一桌好菜,还擀了一锅宽面条,虽是家常菜肴,却也色香味俱全。厨房里飘出的香味,与院子里的花香、酒香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整个空间。
之前大家还打趣说向不北是来贪一顿饭的便宜,可当看到他手中提着的竟是两瓶秦王庆功酒时,众人不禁纷纷侧目。这秦王庆功酒声名远扬,价格不菲,单这两瓶酒的价值,可比这一桌菜金贵得多。
向不北丝毫不在意众人的惊讶与发愣,大步走到桌前,将酒瓶稳稳放下,随后利索地将袖管往上卷了两卷,动作娴熟地先打开一瓶秦王庆功酒。刹那间,浓郁扑鼻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充盈了整个房间。院子里的微风轻轻吹过,将这酒香带向更远的地方。
就连平日里一闻到酒味就犯晕的尺黛玲,此刻也不禁眼前一亮,由衷地赞叹道:“哇,这酒可真香啊!”黄梁上以前也喝过两三回秦王庆功酒,可这般浓郁酒香的秦王庆功酒,他着实没见识过。此刻,他像发现了稀世珍宝一般,眼中满是好奇,迫不及待地接过酒瓶子,翻来覆去地打量着。这瓶子外观看起来,跟普通茅台并无太大差异,他不禁满心疑惑,转头看向尺文斌,问道:“尺冠主,你见过这种秦王庆功酒不?”
屋内,暖黄的灯光柔和地洒下,映照着众人的脸庞。尺文斌坐在椅子上,身姿沉稳,只是淡淡地瞥了酒瓶子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说道:“倒是少见。”
“也是陈主事上回去应天府,带回的几瓶特供酒;陈主事在戒酒,让我帮他藏着,我给偷喝了两瓶,没想到……” 向不北说到这儿,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神色间满是伤感。脑海中浮现出陈铭德的面容,回想起过往种种,陈铭德对他确实不算差,这份情谊,他一直记在心底。
尺文斌他们对陈铭德的猝逝,本就没有太多深刻的感触,不过此刻,看着向不北伤感的模样,又瞧着桌上这难得的好酒,大家也都跟着沉默了片刻,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向不北稍稍缓了缓神,转而看向黄梁上,问道:“对了,黄室长,李沛邦妹妹的事情,后来儒道知府衙门官产火神星君神庙有了结果没有?” 在过去四天时间里,他曾偷偷去了一趟梅溪镇看望小文,只是远远看着妹妹安然无恙,便返回府城里,也没找借口去询问坠亡事故的处理情况。他心里清楚,陈铭德要是还在世,肯定能直接责成儒道知府衙门官产火神星君神庙给予相应赔偿。可如今陈铭德因病猝逝,他料想葛永秋与他舅子大概满心想着找自己报仇雪恨,坠亡事故的调查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也亏向笔贴士你那天将调查结论给否了,后来尺观主也帮着说了话,道宫同意支付小文一直到工作之前的生活费跟学费……” 黄梁上缓缓说道。向不北心里明白,这点钱对于解决小文的困境来说,其实并不起眼,所谓的生活费,每月也就一两张云泽道祖神像神文。他更担心的是小文跟堂嫂陈丹性子倔,为了赔偿的事跟市儒道知府衙门官产火神星君神庙纠缠下去,反而会吃亏受委屈。
听到事情经尺文斌插手,已经得到圆满解决,向不北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轻声说道:“这样就好……” 只是,他自觉没有立场向尺文斌当面表示感谢,这份感激只能默默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