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由于秋林和淑娟正常上班，家里的早饭吃得比较早，我估计没有人叫她，春华不会这么早起床。怕她来吃饭时饭会凉，就盛了一大碗粥放在炉子上继续热着。没想到我们刚坐下来吃饭，春华也来了。我问道：“你也不上班，干嘛起床这么早？”
“我没有赖床的习惯，上不上班都一样。”春华说。
“什么是赖床？”妈问。
“就是早晨明明醒了，也不想起床。”春华给妈解释说。
“你们大城市人说的这些名词儿我听不懂。”妈笑笑说。“石头怕你起来得晚，特意给你盛出一碗饭放在炉子上热着。”
春华看看我，微微一笑。看得出来，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甜蜜。
侄儿要去补习功课，今天没有人与我抢电脑了。春华打开电脑，指导我如何利用练习打字的软件学习汉字输入。练习到十点来钟，我觉得有点累了。春华说：“练习打字不是一日之功，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
“平时这个时间，我在砖厂给工人烧水热饭。”我说。
“你要是想去厂里看看，我陪你去。”春华说。
“好。”我说。“出去走走，活动活动身体。”
来到砖厂，我看见有个女工正在烧水热饭。陆大顺对我说：“李大姐已经交代过了，砖厂这几天如果有什么事，让我找她处理，你就安心地在家陪长春来的客人吧。”
春华在我耳边小声地说：“大姐真是善解人意！我想我想见见她，和她聊一会儿。”。”
我不知道春花在什么地方，便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春花说她在市里推销水泥和红砖。
春华不在厂里，我和春华又回到家。我继续练习打字，春华和妈一起准备午饭。经过三天的相处，春华和妈之间的关系变得非常融洽，两个人一边忙碌着，一边有说有笑。
下午春华教我如何使用文字处理软件，她希望我能尽快学会用电脑写作。学累了，我拿了两个小板凳，和春华一起爬到我家后面的山上，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放下小板凳和春华并肩坐在一起。
坐在这里可以看到我家院子。院子里不仅有杏树，还有李树和樱桃树。现在正是果树开花的季节，樱桃花和李花开得像雪一样白。我家院外生长着几棵杨树和柳树。柳树的枝条已经变成了嫩绿色，我家的房子掩映在花红柳绿之中。
春华望着山下说：“在这里看你家，就像在一幅漂亮的风景画里，太美了。”
“我家的房子太旧了，今年弟弟可能要买新房，我父母可能会和他们一起搬到新房去住。明年你再来可能看不到现在的景象了。”
“我太喜欢这个地方了，如果他们搬走了，你就把房子买下来，好好修一下。”春华说。
虽然春华没有说将来留给我们住，但我也明白她的意思。我说：“如果你喜欢，我就把房子留下，好好修缮和改造一下，多种一些花，再栽几棵枫树，让小院在春、夏、秋三季都是五彩缤纷，把我们将来的家打扮得像仙境一样。”
“我等待这一天。”春华说。
这时我想起那个一直想问但没好意思问的问题，问道：“春华，如果我现在的处境与去年回来时一样，没有工作，也没有钱，你会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我看重的是你的人品和才华，从来没想过你有没有钱，有没有工作。”春华说。“我曾经想过，我的工资足可以维持咱俩的生活，只要你能坐下来安心地写作，晚上陪我度过漫漫长夜，我就满足了。”
“如果我写的东西不合出版社的口味，没人愿意出版，一分钱换不来，那时你会怎么想？”
“如果没有出版社出版你的作品，那我就做你的唯一读者。”
“我还想问你一个涉及到你个人隐私的问题，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我从来没有想要对你隐瞒什么。”春华说
我迟疑了一会儿问：“以前你谈过恋爱吗？”
“谈恋爱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怎么能说是隐私呢。”春华笑笑说。“邱姐没有和你谈过我的过去吗？”
“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既然她没有对你讲过，那我就讲给你听听。”春华说。“我曾经有过两次短暂的恋爱经历：一次是上大学期间，一次是参加工作以后。大三那年，我们班有个男生拼命地追我，我觉得他人还不错，也就同意了，可是我们相处不长时间，他就对我动手动脚。有一天，他说带我去他家见他父母，可是到他家以后，我发现他父母都不在家。他关上门就要对我动粗，幸亏他是公子哥，没多大力气，没有得手。”
“没想到你如此洁身自爱。”我说。“第二次呢？”
“第二次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春华说。“第二个男友是经别人介绍认识的。是个公司的白领，人长得挺帅，穿着也很时髦，总是西装革履，打着领带，发型一丝不乱。我们约会过几次，有一次他请我吃饭，不停地给我斟酒，喝完了红酒，又要我陪他喝啤酒，结果喝得我几乎都要站不起来了。喝完酒，他把我扶到酒店的住宿部，开了一个房间。进了房间，他就开始脱我的衣服。还好，我没到烂醉如泥的程度，他脱我衣服时，我还知道反抗。撕打过程中，我呕吐起来，吐得他满脸满身都是，他这才放手。在他去卫生间清洗时，我打开房间的门冲了出来。后来有人告诉我那个人在外地有家室，可是他从来也不说，已经骗了好几个姑娘。”
“两次遇人不淑，对你的婚恋观念一定有很大影响吧？”我问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了两次这样的经历，吓得我再也不敢谈恋爱了。”春华说。“不过，我不是一个独身主义者，我也渴望异性的爱。知道了你这半年的经历、读了你的作品和日记之后，我觉得我这次不会再看错人。虽然你下了岗，年纪也比我大很多，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人好。”
“所以你就跟邱月一起来了。”我笑笑说。“我一直以为春花是个很传统的女人，没想到你一直守身如玉。”
“养母从小就经常对我说，女孩子一定要自爱，如果不自爱就会被人看不起。”
“你自己守身如玉，就不介意我离过两次婚吗？”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如果我介意这个，只能当老姑娘了。”春华笑笑说，然后靠在我肩上。过了一会儿，她说，“师兄，你的日记本我给你带回来了，忘了交给你。虽然你的日记写得很含蓄，但是我仍然能猜得出来你这次回来后和邱姐的关系达到了什么程度。为了邱月的女儿，你竟毅然和她斩断情丝，这就是我敬佩你的地方。”
“你不担心我和邱月以后可能旧情复发吗？”
“虽然我对邱姐有点不太放心，但是我相信你的定力。”
“鬼丫头！”我在春华的鼻子上轻轻地刮了一下。
作为报复，春华在我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然后她问：“你以前的日记本呢，能不能也让我看看？”
“以前的日记本都留在了江城。”
“你前妻能不能当废纸处理掉？”春华担心地问道。
“我估计她不会那样做。”
“那你赶紧打电话，让她给你寄来。”
“不光是日记本，还有很多书，都留在了那里。她一个女人恐怕无法托运，只能等我儿子放暑假时让他给我寄来。”
“咱们说好，寄来以后，一定还让我看你的日记。”
“好，寄来之后，我一定让你看。让你了解一下我在江城那二十年的生活。”
晚上春花打来电话说：“石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的砖和水泥找到了一个大买主，是个建筑商。他看了我带去的检测报告和样品之后，对咱们的产品质量和价格都很满意，当场拍板购买咱们的产品。”
听到这个消息我非常高兴，不过又有点担心，问道：“这个人靠得住吗？”
“我打听过了，这个人还是很讲信用的。” 春花说。
“那就好。”我说。“你一个人管理两个厂子，又要风里来、雨里去的推销，我都有点儿过意不过了。”
“你说啥呢？干事业还能怕辛苦吗？再苦再累我也高兴！”春花说
放下电话后，我问春华：“昨晚你答应砖厂的烧火师傅今晚去吃烤地瓜，今晚还去不去了？”
“家里也有地瓜，愿意吃就在家烤，用不着跑那么远。”爸说。
“你懂个啥，两个孩子想一起出去走走。”妈说。看来妈比爸更理解我们。
春华说：“我们已经答应了人家，说好的事，就是不去吃，也得告诉人家一声，不能让人家等我们。”
“春花这孩子就是懂事，做人就应该这样。”妈夸奖道。
“我哪知道他们和人家说好了。”爸说。
“叔、婶儿，我们走了。在外边溜达一会儿，我直接去招待所。明天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