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繁星带着春琴穿过御花园的九曲回廊，阳光透过稀疏的梅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手中的团扇轻摇，珊瑚簪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衬得她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
“陛下，前面是......”春琴突然压低声音。
宁繁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宁一正带着一队玄甲侍卫在梅林间巡逻。
他今日未着铠甲，只穿了件墨蓝色的劲装，腰间佩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少了几分肃杀，多了几分潇洒。
呵，昨晚不见人影，今日倒是勤快。
宁繁星唇角微勾，故意调整方向朝他们走去。脚步声惊动了巡逻的侍卫，宁一转头望来，在看清她的装扮时，冷峻的眉眼明显一怔。
“陛......”他下意识要行礼，又硬生生顿住，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宁繁星用团扇掩住上扬的嘴角。看来她这身打扮确实够迷惑人，连这位冷面侍卫统领都迟疑了。
“宁首领好雅兴啊。”她故意用轻快的语调道，“大白天带着兄弟们赏梅？”
宁一迅速恢复常态，抱拳行礼：“参见陛下。臣等奉命巡视宫禁。”
他身后的侍卫们齐刷刷跪地行礼，有几个年轻的面露诧异，显然没认出这位“闺秀”竟是女帝。
宁繁星缓步走到宁一面前，团扇轻点他肩头：“昨夜宫中闹出那么大动静，怎么不见宁首领？”
春琴在后头紧张地攥紧了帕子。
宁一眼睫微垂，声音平稳：“回陛下，臣奉云相之命去城外追查扶桑密探，今早方归。”
好一个滴水不漏的回答。
宁繁星眯起眼睛。既抬出云景深当挡箭牌，又暗示自己在办正事，还点出彻夜未归的辛苦。
“是吗？”她突然凑近一步，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那密探可抓到了？”
宁一呼吸微滞，却纹丝不动：“回陛下，臣追至青峰山时失去踪迹，已派人继续搜查。”
“青峰山......”宁繁星用团扇轻敲下巴，“那不是先帝猎场吗？大半夜的，密探去那儿做什么？”
宁一抬眼看她，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臣不知。不过......”
他忽然压低声音：“那里有座废弃的观星台，据说是玄阙国师早年所用。”
观星台？
宁繁星心头一跳。这倒是个意外收获。
她正想再问，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清脆的童声：“皇姐！”
转头望去，只见宁云舒抱着几卷竹简，正蹦蹦跳跳地朝这边跑来，身后还跟着个捧着书箱的小宫女。
“陛下。”宁一趁机后退一步，“臣还要继续巡视，先行告退。”
宁繁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去吧。记得......”
她压低声音：“今晚亥时，来繁星殿复命。”
宁一瞳孔微缩，但很快垂首应是，带着侍卫们快步离开。
“皇姐！”宁云舒扑过来抱住她的腿，“你怎么穿成这样呀？云相说帝王要......要威仪端庄！”
宁繁星弯腰捏了捏妹妹的小脸：“那云相有没有说，帝王也可以偶尔调皮一下？”
小公主歪着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就像昨晚皇姐打跑黑衣人那样吗？”
宁繁星大笑出声，一把抱起妹妹：“走，皇姐带你去放纸鸢。”
转身时，她余光瞥见梅林深处一抹紫色衣角一闪而过。
云景深......
看来这场“微服私访”，比她预想的还要有趣。
梅林深处，云景深缓步走出，紫色官袍在月色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他修长的手指轻抚过一株老梅的枝干，目光若有所思地望着宁繁星离去的方向。
“云相。”
宁一不知何时去而复返，单膝跪在云景深身后三丈处，玄色劲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云景深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今晚繁星殿复命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属下明白。”宁一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青峰山的事，半个字都不会提。”
“很好。”云景深终于转过身来，月光在他俊美的面容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那个密探......处理干净了？”
宁一垂首：“已经喂了‘忘忧散’，这辈子都说不出话了。”
云景深满意地点点头，玉箫在掌心轻敲两下：“去吧。”
待宁一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云景深才重新望向宁繁星离去的方向，薄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微服私访......”他轻声自语，“我的陛下，你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玉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箫身上隐约可见的星纹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与远处摘星楼顶的星光遥相呼应。
夜色渐深，繁星殿内。
宁繁星斜倚在凤榻上，手中把玩着那支珊瑚簪。殿内只点了一盏宫灯，昏黄的光线将她精致的侧脸勾勒得格外柔和。
“陛下，亥时已至。”春琴轻声提醒，“要奴婢去殿外守着吗？”
宁繁星摇摇头：“不必。你带着云舒去偏殿歇息，今夜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过来。”
春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行礼退下。
待殿门关上，宁繁星起身走到窗前。夜风拂过，吹动她未束起的长发。她望着满天繁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
“青峰山......观星台......”她轻声呢喃，“云景深，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突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宁繁星眸光一凛，迅速回到榻上，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继续把玩珊瑚簪。
“吱呀——”
殿门被轻轻推开，宁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月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进来吧，把门关上。”宁繁星头也不抬地说。
宁一沉默地照做，走到距离凤榻三丈处停下，单膝跪地：“陛下。”
宁繁星这才抬眼看他：“起来说话。本帝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
宁一起身，却仍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回陛下，青峰山的观星台确实废弃多年，但......”
“但什么？”
“但昨夜有人去过。”宁一的声音压得更低，“台上有新鲜的血迹，还有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双手奉上。
宁繁星接过锦囊，指尖触到里面的物件时，瞳孔猛地收缩——
那是一缕白发，与玄阙国师锦囊中的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