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仔豪倚在巷口的路灯上，金属灯柱被夜露浸得冰凉，透过白色衬衫熨帖在他后背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路灯在风中摇晃，灯泡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拉长成扭曲的怪状，时而被拉长至巷口阴影处，时而又蜷缩回脚下，仿佛有生命般在黑暗中挣扎。他这一次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着秦筱，目光从对方沾满黏液的衬衫领口，移到那双因熬夜而布满血丝却依旧锐利的眼睛上。
“你好像是那个排名第十一位的顶尖侦探？” 陈仔豪试探性地问道，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被巷子里的阴影听见。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灯柱，发出 “笃笃” 的轻响，与远处传来的水滴声形成诡异的节奏。巷口弥漫着潮湿的雾气，将他的话语氤氲得有些模糊，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探究。
秦筱正对着巷口的深渊，那里的黑暗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偶尔闪过一点诡异的红光，像是巨兽眨动的眼睛。他闻言并未立刻回头，只是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咔哒” 一声点燃，他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没错，” 秦筱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波澜，“敢问阁下的排名是？” 他说话时，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深渊处，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吸引着他全部的注意力，又像是在防备着即将从黑暗中扑出的危险。黑暗中，他嘴边的香烟明明灭灭的。陈仔豪嗤笑一声，弹了弹袖口的泥点，那是从下水道带出来的黑色淤泥，已经半干涸成硬块。“让你们失望了，” 他的语气带着自嘲，“我这个三级侦探现在才九万八千七百九十一名，去年最高记录还是第八千名啊。”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了一下，抬头望向被雾气笼罩的夜空，那里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只有厚重的云层在缓缓移动，“在职业侦探网上，您这种级别的人物好像可以直接去和那些发布任务的大人物直接私聊吧？”
秦筱终于转过身，“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的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此时，他按照习惯猛吸一大口香烟，然后再从鼻子喷出袅袅烟雾。巷口的风突然变大，卷起地上的落叶和灰尘，打在三人身上，带来一股更加浓郁的甜腻腐臭味，像是某种花朵在黑暗中腐烂的气息。
陈仔豪却仿佛没闻到那股恶臭，他一边说着一边在秦筱和林深之间来回踱步，脚步在青石板上发出 “啪嗒” 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绷紧的神经上。“我来这是因为我收到了附近的公告，” 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侦探网站的界面，公告栏里 “永夜巷异常情况支援” 的标题用红色加粗显示，发布时间是三个小时前，“所以才来帮助你们，但是你既没有任务也没有收到相关公告，然后现在你们不觉得很蹊跷吗？”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在秦筱和林深之间激起了涟漪。林深原本在检查巷口的铁栅栏，闻言动作一顿，转头看向秦筱，眼神中带着疑惑和警惕。铁栅栏上爬满了暗红色的藤蔓，他刚才在藤蔓缝隙里发现了半枚牡丹花瓣，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荧光，与地下空间里怪物流出的黏液如出一辙。
秦筱沉默了片刻，嘴边的香烟恰好也被他抽完了。“我来这个鬼地方，是为了追查二十年前的旧案，”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飘忽，“我师傅十年前就因为摄入这该死的旧案从而彻底人间蒸发了，那时候我才十五岁。”
陈仔豪停下踱步的脚步，眉头紧锁：“二十年前的案子？就是那个连续少女失踪案？我记得档案里写着悬案未破，难道和现在这些怪物有关？” 他想起刚才在下水道看到的人骨荧光砖，还有墙壁上刻着的少女浮雕，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可是这和你没收到任务公告有什么关系？”
“因为发布公告的人，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林深突然开口，他刚才在铁栅栏上发现了一个微型信号屏蔽器，现在已经被他拆下来握在手里，屏蔽器外壳上刻着一朵小小的牡丹，“他们故意发布公告，引侦探和警察来永夜巷，我们的剧本某些人已经替我们安排好了。”
秦筱点点头，补充道：“而且，侦探网站的高级任务发布权限，只有排名前一百的侦探才能看到。如果有人用特殊手段发布了针对低排名侦探的公告，目的就是吸引像你这样的三级侦探来当炮灰。” 他的目光落在陈仔豪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你收到的公告，很可能是个陷阱。”
陈仔豪脸色一变，他猛地看向自己的手机，仿佛那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炮灰？” 他喃喃自语，突然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炮灰是吗？想当初我的爷爷也是这么被当作“炮灰”的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