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冰柜冷气嘶嘶作响。王雪背靠柜门,嚼着口香糖,眼神锐利如钉子,扎在林馨精致的脸上。
“让我劝林夏放弃重组星尘?”王雪嗤笑,吹破泡泡,“行。下张专辑,给我三段鼓solo,”她伸出三根手指,“每段不低于三十秒。少一秒都不行。”
林馨嘴角弯起完美弧度,指尖亲昵地弹了下王雪额头:
“成交。”声音甜脆如裹糖玻璃渣。
油腻折叠桌,铺着油污塑料布。王雪抓起沉重扎啤壶,粗鲁地往林夏空杯里倒。泡沫溢出,淌过林夏搁在桌沿的手背。
“看见没?”王雪把壶墩在桌上,“‘海洋旋律号’!顶级邮轮!压轴演唱会!就他妈一场,”她三根手指戳到林夏失焦的瞳孔前,“酬劳够你买市中心大平层!”
林夏垂眼,目光空洞盯着手背滑落的冰冷泡沫,一动不动。
林馨指尖滑动手机,调出华丽电子邀请函,推到林夏眼皮下:“姐!‘棱镜乐队专属午夜秀’!压轴!邮轮顶层甲板!三千人场子!星光大海都是你的!”
林夏目光如冰锥,精准刺向邀请函底部灰色小字:“需全员签署三年独家经纪合约”。
林馨笑容僵硬:“哎呀,形式嘛!绑一起赚大钱……”
林夏漠然将手机推回。
深夜街道空荡冷清。林夏捏着空啤酒罐,漫无目的晃荡。路过熟悉琴行,橱窗暖黄灯光如凝固蜂蜜。
脚步顿住。
橱窗玻璃映出沈知意身影。她弯着腰,握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放在琴键上,眼神专注。
林夏隔窗看着那被光晕包裹的侧影。酸涩、愤怒、空洞猛地攫住她。手中铝罐被五指狠狠捏紧,发出刺耳“嘎吱”声!
她扬手,将扭曲铝罐狠狠砸向绿色铁皮垃圾桶!
“哐当——!!!”巨响撕裂寂静。
橱窗内,沈知意倏然抬头,只看到夜色中模糊晃动的路灯倒影。
冰箱冷藏室灯幽幽亮起。陈默拉开门,动作顿住。视线钉在角落:一盒印着褪色“星尘”旧Logo的酸奶,赫然过期半年。
林夏如梦游者般走来,拉开冰箱门,麻木伸手抓向那盒过期酸奶。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更快横插过来,一把夺过!
陈默捏着冰冷过期品,眼神沉如风暴,盯着林夏疲惫麻木的脸,声音压抑怒火:
“找死?”
排练室遮光帘紧闭,惨白灯光照着乐器。王雪粗暴地将VR眼镜套在林夏头上:“夏姐!提前感受!三千人邮轮甲板!顶级音响!爽翻!”
眼前黑暗褪去,璀璨星空与深蓝大海浮现。脚下模拟甲板晃动,震耳欲聋的虚拟欢呼如海啸冲击。
林馨凑到林夏耳边,温热甜腻呼吸喷在耳廓,声音蛊惑:
“在这种地方唱歌…姐,谁还记得那个破地下室?”虚拟欢呼适时攀上震耳欲聋的高潮。
旧排练室积灰键盘上,躺着一枚磨损严重的暗紫色拨片——沈知意的。慕梦小心翼翼将它放在中央C白键上。
“咔嚓。”拍照声响起。施缪情倚在门框,晃了晃手机屏幕上的拨片特写,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手指一点,发进沉寂的“星尘废墟”群聊。
几秒后。
陆晚柠头像跳出,回复冰冷:
“扔了,碍眼。”
消息显示已读。
死寂三分钟。那条刺眼回复无声消失。系统提示:陆晚柠撤回了一条消息。
拨片依旧躺在微弱的晨光里,泛着固执的紫色光泽。
高档餐厅包厢。棱镜乐队新成员围坐,菜肴几乎未动。林馨端着酒杯站起,笑容完美激昂:
“来!为我们棱镜乐队‘海洋旋律号’首秀!为……”
“哗啦——!!!”刺耳泼溅声粗暴打断!
所有人惊愕看向主位。
林夏站着,手里抓着倒空的沉重扎啤杯。深黄啤酒泡沫顺着她湿透的刘海往下淌,滴进敞开的真丝衬衫衣领。
她用手背狠狠抹去糊眼的泡沫酒液,露出的眼睛冷酷清明:
“清醒了。”声音沙哑坚硬,“你们慢喝。”
她猛拉椅子,刮出刺耳噪音,顶着满头啤酒沫和湿发,在呆若木鸡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走出包厢。
林夏蜷缩在黑暗客厅沙发角落,湿发冰冷黏颈。手机幽幽蓝光照亮她苍白的脸和眼底的挣扎疲惫。指尖悬在“陈默”名字上,按了下去。
短暂等待音漫长。
“嘟…”
就在接通前,听筒猛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汽笛声!呜——!!!万吨钢铁的震颤与冰冷孤寂感贴着耳膜轰鸣!
林夏如被烙铁烫到,手指剧痛般猛缩!
“啪嗒!”手机掉地毯上,屏幕亮着“通话已结束”。
她死死盯着那点微光,胸口剧烈起伏。几秒后,她弹起身冲进厨房,粗暴拉开烤箱门,从睡袍口袋掏出那张皱巴巴印着邮轮剪影和“三年独家经纪合约”的合同纸,狠狠塞了进去!
“哐!”烤箱门被用力甩上!巨响在厨房回荡。
“砰——!!!”林夏家门被镶铆钉短靴狠狠踹开!门框颤抖。王雪如暴怒母狮冲进来,妆容扭曲,眼神凶狠:
“林夏!你他妈装什么清高!没有我们捧场搭台,你他妈就是个……”
狠话未吼完。
沙发上的林夏慢吞吞坐直,脸上是宿醉的虚浮与更深疲惫。她伸手,不紧不慢拿起茶几上的廉价塑料打火机。
“嚓。”幽蓝火苗安静跳跃。
在王雪错愕愤怒的目光中,林夏拿起那张从烤箱取出、更皱的合同纸,径直将纸角凑近火焰!
纸角瞬间卷曲焦黑,火苗“滋滋”蔓延,舔舐华丽辞藻与冰冷约束。
林夏捏着燃烧的纸举起来,火光映亮她冷酷清醒、翻涌风暴的眼睛:
“滚,”声音轻如淬冰寒刃,“趁火没灭。”燃烧的纸张噼啪作响,灰烬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