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光柱刺破喧嚣，掌声涌向舞台中央。苏棠躬身谢幕，视线急切掠过VIP区——属于星尘的座位刺眼地空着。
前排响起从容掌声。宫长志雄西装革履，指尖优雅相触，欣慰笑容精准穿透声浪：“乖棠棠，看，”他摊开手，“舅舅给你造的王国。”
苏棠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甲陷进掌心。脸上维持弧度，眼底冰面无声碎裂。
排练室弥漫烧焦纸张味。迷迭香·方优灵面无表情，将一沓印着乐队Logo的契约书投入不锈钢垃圾桶。幽蓝火苗舔舐纸页，化为蜷曲黑灰。
最后一点火星熄灭，细碎烟灰落在苏棠锃亮皮鞋尖上。
“现在，”迷迭香抬头，目光平静直视苏棠，声音斩钉截铁，“我只认你的指挥棒。”
更衣室门反锁。苏棠刚脱下演出服，被巨大力量从背后猛拽！踉跄撞在冰冷金属衣柜上。
井菜绘绮死死攥着她丝绸衬衫衣角，布料扯出深痕。她仰脸，瞳孔剧烈震颤，盛满溺水般的恐惧：“解散的话…”声音尖细濒临崩溃，“…我会消失的！真的会消失的！”
后台通道嘈杂昏暗。林夏如影子闪到苏棠面前，塞给她一张冰冷的卡片——熟悉的门禁卡，边缘磨损，卡面上那颗她亲手贴的粉红草莓贴纸已褪色发白。
“老位置，”林夏声音压低，冷硬如金属，眼神锐利钉入苏棠眼底，“给你留着。”说完迅速消失在人流中。
苏棠捏紧卡片，指尖清晰感受到褪色草莓粗糙的凸起纹路。
暴雨如注，砸在琴行铁皮雨棚轰鸣。苏棠蜷缩窄檐下，冰冷水花打湿裤脚。口袋两部手机同时剧烈震动。
左边口袋闷闷传来宫长志雄温和命令：“棠棠，雨大了，玩够回家，舅舅等你。”
右边口袋屏幕幽光亮起，林夏短信简洁跳出：“淋雨会感冒，蠢货。”
苏棠盯着地上浑浊雨水，指甲再次深掐进早已留痕的掌心。
排练室冰冷如冰湖。苏棠抱臂，指尖冰凉。一件带着体温的东西被轻塞进她手里——熟悉的浅蓝色暖手宝，温热如一小团阳光。
余临秋收回手：“冷就握着。”
苏棠握紧暖意，指尖无意蹭过他递东西时露出的半截小臂内侧——一道狰狞扭曲的旧刀疤触感清晰。她猛地缩手。
余临秋微牵嘴角，笑容无奈了然，平静拉下袖子：“早不疼了。”
星尘小场演出后台杂乱。井菜绘绮如受惊兔子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后，颤抖着手飞快替换掉备用话筒里的满电电池，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绘绮酱~”甜腻如蜜糖的声音背后响起。梅川梨衣鬼魅般出现，手里晃着那对刚被换下的电池，笑容阳光灿烂到极致：“恶作剧不合格哟！下次记得检查电量哦~”井菜绘绮血色尽失，身体摇晃。
深蓝丝绒首饰盒推到苏棠面前。打开，一条细白金手链，钻石冰冷疏离。挂坠铭牌刻着两个冰冷印刷体字：
“第五人”
宫长志雄电话里宠溺带笑：“棠棠，这是舅舅给你的身份牌，戴上它，记住你的位置，独一无二。”
当苏棠戴着手链出现，空气凝滞。林夏眼神如冰刀刮过铭牌。陈默毫无预兆上前一步，手指精准勾住细链。
“咔嚓！”
细微断裂声，铭牌掉落冰冷地板。“碍事。”陈默声音毫无起伏。
梅川梨衣亲昵搂着苏棠肩膀，举起手机笑容明媚：“队长看镜头~茄子！”闪光灯亮起。
照片发在乐队小群。
几秒后。
迷迭香冷色调头像跳出三字：“角度脏。”照片被秒删。
照片背景虚化处，林馨正站在场馆侧门阴影里，与露出半个侧影、气场强大的宫长志雄低声交谈。
宫长志雄私人会客厅，巨大投影幕亮起。偷拍片段：林夏周小满打闹抢汉堡，陆晚柠翻白眼，施缪情笑弯了腰。画面角落，苏棠被陈默递水逗笑，眉眼弯弯，笑容纯粹放松。
宫长志雄按下暂停，画面定格苏棠灿烂笑容。他缓缓转头，对脸色煞白的苏棠露出优雅而冷酷的笑容：
“你说，粉丝看到他们‘被迫离开’、受尽委屈的可怜队长，在‘仇敌’那里笑得这么开心…会不会心碎一地呢？”
控台冰冷。苏棠将褪色、贴着发白草莓贴纸的星尘门禁卡轻轻放下。
迷迭香无声走近。她捏着一张崭新、鲜亮刺眼的草莓贴纸，俯身，“啪”地一声，严丝合缝覆盖在旧卡面上，不留痕迹。
“选它，”迷迭香声音平板无波，字字沉重，“我帮你处理视频。”
星尘演出间奏舒缓。一道纤细身影尖叫着冲破阻拦直扑舞台！
井菜绘绮抢过林夏话筒，用尽全力嘶吼破音：“苏棠是我们的！是我们的！！”
台下哗然！安保惊慌扑上！
“嗞——！！！”
巨大电流噪音吞噬一切！舞台灯光音响骤灭！陷入死寂黑暗！
控制台后，林夏手刚从总闸开关移开，黑暗中脸色阴沉如墨。
第二天星尘排练室。一份崭新乐队规章“啪”地拍在桌面。
陈默推推眼镜：“增设计算机协同位，负责实时音效、数据投影、网络交互。不占演奏编制，算第六人。系统框架我搭好了。”
林夏猛地踹翻金属折叠椅，刺耳噪音！她指着陈默怒极反笑：“你他妈…早算好了是吧！”
宫长志雄坐真皮沙发里，用手帕按眼角不存在的湿意，声音哽咽苍凉：“棠棠…真的…不要舅舅了？舅舅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好啊…心都要碎了…”
苏棠脸上冻结。她默默从包里拿出那个浅蓝色暖手宝——外壳还带着掌心余温——走过去，轻轻放在宫长志雄摊开的手心里。暖手宝的温热与他掌心冰冷对比鲜明。
“它，”苏棠声音轻如冰凌坠地，“比您暖。”
跨年晚会舞台被无形线分割。左边，星尘乐队。纯粹追光勾勒轮廓。舞台侧面巨大屏幕无声咆哮：炫目精准的实时数据流瀑布倾泻——陈默操控的“第六人”以冰冷数字展现滚烫灵魂。
右边，星海乐队。灯光璀璨舞美奢华，梅川梨衣笑容完美如橱窗模特。
苏棠站在星海键盘后，指尖落冰冷象牙白琴键。整个演出，她的目光穿透喧嚣光影，始终锁定对面跃动冰冷数据流的巨大屏幕。
一支普通木鼓槌静静躺在余临秋敞开的贝斯包上。槌柄末端刻细小字迹：
“雇佣兵合约终止。迷迭香·方优灵，即日起转正。——队长，请多指教。”
余临秋拿起鼓槌，指尖摩挲刻痕。他沉默拿出锋利小刻刀，在末尾专注添上一行更小字：
“暖手宝永久保修。——余”
散场后台混乱。井菜绘绮低头，飞快把东西塞进苏棠背包侧袋——一张崭新、无贴纸的星尘门禁卡。
一起塞进的，还有一颗透明玻璃纸包裹的鲜红草莓硬糖。糖纸上，黑色记号笔歪扭写着带狠劲的字：“敢回来…就毒哑你！”
苏棠拿出糖，指尖触到玻璃纸上几处未干的、被泪水洇湿的深色晕痕。
推开星尘旧排练室吱呀剥落的铁门，熟悉气息扑面而来——灰尘、松香、旧木头、汗水。暖气片嗡嗡作响。
暖气片顶上，烘着两个表皮发黑、渗蜜汁的冻梨。
陆晚柠背对门口抱着贝斯，随意拨弄琴弦发出低沉嗡鸣。听到门响，头也没回，抬起马丁靴精准踹在苏棠小腿上：
“化透了再吃，嗓子坏了，赔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