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坐在警局接待室的长椅上，手里攥着那顶被汗水浸湿的警帽。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像一场荒诞的梦，让他至今无法平静。
邓伯那张融化如蜡的脸，薛芮雪手中冰冷的枪口，还有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你很大概率会成为我的同事”
——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作为一名普通民警，他习惯了处理街头小偷和邻里纠纷，可昨晚的遭遇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想好了吗？”薛芮雪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靠在桌子边，手里端着一杯泡了三次的茶包茶，水色淡得几乎透明，但她的眼神却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一切。
“想好什么？”李炎抬起头，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疲惫和疑惑，“你是说让我加入你们那个……什么D.D.D.？”
“对。”薛芮雪放下杯子，双手环胸，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伪人这种东西，不是你想装没看见就能过去的。你已经撞上了，要么加入我们，要么……”她停顿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懂的。”
李炎当然懂。那把昨晚顶在他额头上的枪，冰冷的触感至今仍留在他的记忆里。他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就是个普通民警，抓抓小偷、调解纠纷还行，昨天那种怪物，我连站都站不稳，你觉得我能干什么？”
“站不稳很正常。”薛芮雪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他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我第一次见到伪人时，比你还惨，直接吓晕了。不过你至少还知道吼两嗓子，说明你有潜力。”
“潜力？”李炎苦笑了一声，自嘲道，“你是说我摔得不够难看？”
“差不多。”薛芮雪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但更重要的是，你没被吓破胆，还能爬起来关门。这就够了。”
李炎沉默了。他回想起昨晚的混乱，自己跌坐在地上的狼狈模样，还有那股从心底涌上来的恐惧。作为人民警察，他告诉自己不该如此不堪，可面对那种非人的东西，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加入D.D.D.是什么意思？”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我得做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跟我们一起猎杀伪人。”薛芮雪从腰间掏出那把特殊的手枪，在手里转了一圈，动作熟练得像在玩弄一件玩具，“你会接受训练，学会怎么分辨它们，怎么对付它们。当然，也得学会怎么活下来。”
“活下来……”李炎低声重复了一遍，脑海中浮现出邓伯那张滴蜡般的脸，心底泛起一阵寒意。他抬头看向薛芮雪，“那我还能回原来的生活吗？”
薛芮雪的眼神沉了沉，语气变得冷淡，“不能。伪人一旦盯上你，或者你知道了它们的存在，就没有回头路了。不过好处是，你会拿到比现在高三倍的工资，还有各种装备支持。”
“钱倒是次要的。”李炎摆了摆手，眉头紧锁，“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运气不好。”薛芮雪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却带着一丝戏谑，“或者说，运气太好，正好撞上了伪人和我。D.D.D.缺人，尤其是像你这样有基础又有胆量的。”
李炎盯着她看了半天，最终长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加入。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
“别再拿枪顶我脑门了，那感觉太糟了。”
薛芮雪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笑声在空荡的接待室里回荡，“行，成交。不过训练的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当天晚上，李炎被带到了一栋不起眼的办公楼。表面上看，这里像是某个小型物流公司的仓库，门前堆着几箱杂物，毫不起眼。但当薛芮雪推开一扇隐藏的暗门后，他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暗门后是一条狭窄的楼梯，通向地下室。地下室的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和消毒水的味道。远处，几个人影在忙碌，有的在调试仪器，有的在搬运箱子，脚步声和低语声交织在一起。
“欢迎来到D.D.D.李家口分部。”薛芮雪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别看这里破，装备可不差。”
李炎跟着她走进一间训练室，里面摆满了各种奇怪的仪器和武器。墙上挂着一排手枪，和昨晚薛芮雪用的款式一模一样，枪身泛着冷幽幽的光泽。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跳微微加速。
“这是基础装备，检测加战斗二合一。”薛芮雪拿起一把枪，随手丢给他，“先试试手感。”
李炎接过枪，沉甸甸的触感让他手心微微出汗。他笨拙地握住枪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种武器，和警局配发的普通手枪完全不同，带着一种陌生的危险气息。
“别紧张。”薛芮雪站在他身后，语气难得地柔和了一点，“第一步是学会分辨伪人。枪上有检测组件，绿光代表人类，红光代表伪人。如果是红光，就开枪，懂了吗？”
“懂了。”李炎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瞄准了前方的靶子。那是一个人形的木偶，脸上画着夸张的笑容，像极了邓伯描述的张桂芬。他盯着那张脸，心底涌起一阵不安。
“砰！”第一枪打偏了，子弹擦着靶子的边缘飞出去，嵌进了墙里，发出一声闷响。
“姿势不对，重来。”薛芮雪毫不留情地纠正道，语气冷酷。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李炎都在重复瞄准、开枪、再瞄准的过程。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滴下来，手臂酸得几乎抬不起来，但他咬着牙没吭声。每一声枪响都在他耳边回荡，每一次失败都让他更加专注。他知道，自己必须适应这一切。
“还行，比我预期好点。”训练结束时，薛芮雪靠在墙边，双手环胸，语气中带着一丝认可，“明天开始实战模拟，你最好睡个好觉。”
李炎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他看着手里的枪，绿光在枪侧微微闪烁。那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再也回不去了。
“张桂芬真的是伪人吗？”他抬头问道，声音低沉。
薛芮雪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是，而且不是普通的伪人。昨天的事还没完，准备好面对她吧。”
李炎握紧了枪，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