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清白
“那人身上有什么特征?”
落葵继续问话。
“我记得他左胸口上有一朵花,我看了一眼,他就急急忙忙穿好衣服,似乎是怕我看到,那人面相很凶,我又怕他洗过澡会对我做什么,也没敢怎么和他说话。”
“那日你见到的人,是这人么?”
齐茵陈拿出自己画出的死者给婉宁看。
“对,就是这个人。”
婉宁仔细看画中人,这就是当天点自己的那个人。
“他后来去哪儿了?”
齐茵陈继续问。
“后来他趁乱翻窗走了,他好像很怕那些人,那些人好像说他背叛什么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我真得害怕极了,后来泽兰也被鸨母关起来了,说她得罪了客人。”
落葵心中一惊,虽然她与这泽兰素未谋面,但也听说过她不少事情,现在猛然听到她在受苦,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难过。
“你先下去吧。”
钱大人示意婉宁可以走了。
“是。”
婉宁在转身的时候,和落葵对上了眸子,她似乎是有求救之意,但无奈现在什么话都不能多说,被衙役带着离开了。
“大人,此人之前就在遭人追杀,之后又发现了真正的死因,那现在可否判定这位白公子并非凶手?”
陶修远转向钱大人。
“可以了,而且本郡守还要感谢这位公子,昨日劫狱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如果不是这位公子在场,恐怕伤亡会更多。”
钱大人也是有些后怕。
“但是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如果不尽快抓捕他们归案,恐怕会造成恐慌。”
陶修远很是担忧,昨天被劫走的人,很多都是亡命徒,这样的人一旦重新回归了自由,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修远啊,你来牵这个头吧,衙门里的人,都归你调遣,可以不用禀报于我。”
钱大人直接给了陶修远这样的权力。
“那茵陈,你先从外围开始查,主要从足迹入手。璟天,你眼线多,就多打听着些,看最近有没有行为古怪之人。”
“钱大人,这位白公子已身中剧毒,我可否将他先带回去,得需要一些时日,才可以将身体调理好。”
“这如何是好,他是男子,怎好住在愈安堂,这传出去让人说闲话。”
陶修远立马站出来反对。
“修远啊,这是人家姜姑娘的事情,你这么急做什么?原来也有不少病人住在过愈安堂,也没见你有这么大的反应。”
“以前那些,那些都是我们紫阳当地人,这位白公子从异乡而来,就是来路不明,姜姑娘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加上姜先生年事已高,还有个不经事的丫头。昨日我已经见识到白公子武艺高强。如果他有异心,这让姜姑娘如何抵挡?”
陶修远磕磕巴巴地说了这些话,他反正一听到这白蔹能住到姜姑娘家去,整个人就乱了。
“陶大人,在下并非什么浪荡公子,虽然常年跟随师父住在山上,大概是不同什么人情世故,但该懂得礼仪师父都教过。但我也觉得我住在姑娘家很是不妥,有辱姑娘清誉。所以还请姜姑娘思虑再三。”
姜落葵看他说话诚恳,从前她也见识过许多厚颜无耻之人,自己好心赠医赠药,他们边借此机会赖在自己家里不走了,即使最后被治愈后还不肯离开。每次都是南星拿着大扫把赶他们离开。之后还会和别人嚼舌根,说她没有医德,没有同理心,将他们这些病患赶出大门。
但这样拒绝的人,她还是头一回看到。
“白公子莫要多心,公子是外来人,想必身上已并无银钱,要靠什么在这里生活?加之公子身上的毒,不宜多走动,那日公子与那些匪徒交手,那些人难免不会记恨,就算公子你武功再高强,双拳难敌四手,到时候再落个客死他乡。”
“姜姑娘。”
陶修远有些急了。
“好啦,先退堂,这事儿我们到堂后再议。”
钱大人明显意识到,这里不是讨论这件事儿的地方,先不说外面有百姓看着,就堂上的这些个衙役看了,也是不大好的。
“大人,那属下去追查了。”
齐茵陈觉得这事儿自己也插不上话,就拉着汤璟天一起走。
“我可和你去的地方不一样,你拉我干什么?我自己会走。”
汤璟天甩开齐茵陈的手,还真当自己是没眼力见儿的?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么?
“你们先去查吧,不管查到什么,今天晚上都回来给我汇报。”
陶修远看到两个人又快掐起来了,赶忙制止他们。
“是。”
二人躬身行礼,然后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修远啊,这件事儿是姜姑娘自己的事儿,你随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陶修远没想到,自己也不能参与了,但是他又有什么立场来干涉姜落葵的决定呢?
“姜姑娘,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是确实男女有别。”
“曾经也有不少病患住在我家,在医者眼中,本就没有贫富贵贱之分,而且你现在身无分文,你别和我说你还要住在那观音庙里。”
姜落葵脸上冷冷的,没什么表情。
“姑娘也知道我现在身无分文,本来我是带了钱的,但是那夜都被那些偷了去,早上醒来的时候,钱袋也不见了。”
白蔹说到这儿,登时满脸通红。
“我让你住我家,也不是白住的,家里洒扫的活,上山采药砍柴,你都得帮着做,我们家里不养闲人。”
“那好,这些活儿我都在行的,在山上的时候没少做过。”
白蔹一听这个,来了兴致,想到自己可以用劳动力来换取,口风立马就松动了。
“好,那你收拾收拾,一会儿先给你去买两身衣服。”
钱大人则直接把陶修远拉到了内室。
“修远啊,我是知道你的心思,而且大家都知道,姜姑娘又怎会不知?”
钱大人语重心长地和陶修远说。
“虽我从未言明,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心意?但是却从未给过回应。”
陶修远苦笑了一下,自己从第一次见到姜落葵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个姑娘,还多次帮她解围,但每次换来的都是一句疏离的道谢。到后来她都开始拒绝同自己有过多的接触,更是拒绝自己的帮助,这让他很是苦恼。
“这就是姜姑娘表明的态度啊,如果她真的对你有心思,像她这样冰雪聪明的姑娘,早就回应了。人家姑娘就是对你没感觉,所以就不要多想了。一会儿收拾一下,带你去宴会,今日辅国将军家的三小姐过生辰,这三小姐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说是摆生辰宴,其实就是在给小姐选婿。这辅国将军前些日子刚在北疆打了胜仗,现在可是天子面前的红人,你可得把握住这样的机会啊。”
“钱大人,属下从未动过这样的心思。”
陶修远有些惶恐,他从来没有想过能攀上什么皇亲国戚,从始至终,他心中都是喜欢着姜落葵的。
“人家三小姐都给你发请柬了,你是去是不去?”
这时候钱大人掏出一张大红色请柬。
‘我与这位三小姐从未谋面过,她为何知道我?”
陶修远打开请柬,只见上面烫金大字,写的确实是他的名字。
“陶公怀瑾,她竟然都知道我的表字。”
陶修远着实想不起来自己和这位三小姐在哪里见过面。
“据说是前些日子,你帮她寻回了丢失的荷包,你没有印象了?”
“我当时哪里知道那是什么辅国将军的女儿,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有人偷窃她的钱包,我制止了,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陶修远没想到,他本就司职刑狱,在路上看到这些鸡鸣狗盗之事,当然要出手制止,怎么会被人家记住。
“别的不多说了,这宴席你今天是必须要参加,这方三小姐可是辅国将军唯一的女儿,也是最疼爱的,你可得罪不得啊。”
“是,我今日肯定会去,如果三小姐有什么误会,我说清楚了便是。”
“你叫我来就是让我来陪你看这些鞋底儿啊?你觉得你能在这里找到那些鞋印?”
汤璟天很不耐烦,他想到外面等,但这外面天寒地冻,没几分钟,他就又回到店铺里。
“我没让你跟着,我只是觉得你在那儿杵着不合适,现在你可以走,我没拦着你。”
齐茵陈的注意力全在各种鞋底上,他在仔细比对那些花纹。
“我现在都不知要查什么,陶大人也没有给明方向,我只能跟着你。而且你说话怎么这么损啊?谁杵在那儿了?咱们认识姜姑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给她出出主意怎么了?”
“人家姜姑娘早就拿定主意了,还用你出?而且你和姜姑娘有多熟?你私下和她说过话?”
茵陈又拿过一双鞋。
“有一次啊,我娘生病了,带着去了愈安堂,她给我娘开过药。”
“那之后呢?除了在公堂上说公事儿,你和姜姑娘说过私事儿么?你就说你和人家小姑娘熟。”
“那你也不熟啊,你也没有吧?”
汤璟天洋洋得意地看着茵陈,似乎两个人打平了,对他来说也是值得炫耀的一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