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牌在夜空中交相辉映，烤串摊的油烟裹挟着吆喝声直冲云霄。铁板鱿鱼在高温下发出滋滋的诱人声响，炒酸奶机嗡嗡转动，此起彼伏的讨价还价声、入锅的滋啦声，共同奏响了南山市大学城夜市的喧闹乐章。每到节假日，这里便是整座城市最沸腾的 “深夜食堂”，摊主们笑逐颜开，数着钞票盘算着能给孩子添件新衣、给老人买点补品。然而，在这一片红火之中，二十二岁刚毕业的周明远的珠子店却如同一叶孤舟，冷冷清清地蜷缩在角落。
周明远倚靠着褪色的木架，货架上整齐排列的珠子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微光，刻着 “平安”“喜乐” 字样的手串无人问津。他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强打起精神，对着路过的行人露出灿烂的笑容：“帅哥要不要买一个带有女朋友名字的珠子，自己挑的话一颗十块钱！” 声音清脆，却像颗小石子投入深潭，激不起半点涟漪。几个年轻人瞥了眼摊位，嗤笑着议论 “这塑料珠子也好意思卖十块钱一颗”，便勾肩搭背地走向隔壁香气四溢的烤生蚝摊。
周明远攥紧了口袋里皱巴巴的进货单，那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这月的成本。正当他满心愁绪时，几个戴着红袖标的身影从隔壁摊子经过，为首的是人高马大的兄弟俩 —— 张文和张武。两人膀大腰圆，脸上横肉堆叠，眼神中透着股狠劲，活像庙里凶神恶煞的金刚。
周明远眼睛一亮，急忙跳出摊位，踩着有些磨损的运动鞋追了上去：“那个，听说夜市年中要装修，每个月的租金又涨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这消息若属实，对生意惨淡的他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张武撇了撇嘴，满脸嫌弃，脚步都没停下：“嫌贵？正好别干了，有人想要你这个摊位，跟我说好几次了。” 他的语气轻慢又带着威胁，仿佛周明远的摊位只是随手就能处理掉的物件。
“真的假的？正好我这生意不好！” 周明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猛地一紧。
张武在路过的水果摊前停下，随手抓起一个表皮溃烂的烂苹果，用粗糙的大手随意擦了擦就大口咬下，汁水混着果皮碎屑从嘴角流下：“你的生意不好不能够怪位置，要怪就怪你卖的东西，现在人都不好骗了，谁会愿意花个几十块钱一百多买个塑料小手串呢？” 他说话时，嘴里的苹果渣喷得到处都是，周围的摊主敢怒不敢言，纷纷侧过脸去。
张武吃完苹果，随手把果核一扔，油腻腻的手搂过周明远的肩膀。那力道大得让周明远有些吃不消，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的骨头捏碎。“人家为了要你这摊位，快把我家门槛踩破了，” 张武压低声音，凑近周明远的耳朵，嘴里的酒气和苹果的腐味扑面而来，“你也别太抠，到时候多少给我表示表示。”
周明远浑身僵硬，强忍着不适挤出一丝笑容：“武哥，您看我这生意，实在是拿不出……”
“拿不出？” 张武突然提高音量，周围几个摊主都投来不安的目光。他松开周明远，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别给脸不要脸！这夜市我说了算，想让谁滚蛋谁就得滚！”
张文在一旁双手抱胸，冷眼看着这一幕，嘴角挂着玩味的笑，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闹剧。周明远挣扎着，脖子被衣领勒得通红，心中满是愤怒和不甘。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放开他！”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快步走来。她穿着简单的白色 T 恤和牛仔裤，眼神却透着坚定。女孩是周明远的大学同学林悦，听说他在夜市摆摊，特意过来帮忙。
张武打量着林悦，眼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光同时又看着周明远说道：“哟，你女朋友啊？”
林悦毫不畏惧地迎上张武的目光：“不是，但是我看不惯欺负人！”
“欺负人？” 张武哈哈大笑，“谁欺负人啦？我好心好意帮他卖摊位，结果我成坏人了？” 说着，他猛地一推，周明远踉跄着后退几步，撞翻了摊位上的货架。五颜六色的珠子散落一地，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动。
林悦蹲下身，一边帮周明远收拾珠子，一边低声说：“他说的是真的吗？”
周明远的声音很低很轻，“是真的，再说了我这个摊位的生意却是不是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