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友德一方面控制住了班斓,另一方面四处搜寻朱成碧的下落。
朱成碧这次出去以后就成为了断了线的风筝,居然连一点线索都没有了。而自从被兰友德围困之后,班斓想也没想过要逃。因为她知道自己身中剧毒且又挺着个孕肚根本就跑不掉,就算万一侥幸跑掉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去哪里。她忽然想到,原来朱成碧陪伴在她身边就是支撑她活下去延续生命的全部意义……朱成碧已经走了三日,班斓一连两日都茶饭不思,她被囚禁在兰府中无法随意走动,就算是强硬想要出门,也要被几个侍卫暗中盯着,绝对不允许她出城门。
宫中的消息也灵通,很快就有人将收集到的各种情报禀告给了班级,但此时此刻的班级已经焦头烂额自顾不暇。
班斓因为忧虑过度导致日渐消瘦,兰友德凑近班斓,嘲弄地看着她一副虚弱的模样,手指毫不犹豫地狠狠掐着班斓的人中,不断地施加力气。原先班斓只是蹙眉,打算忍着不动,慢慢地她藏在衣袖里的手因疼痛而捏成拳状,就连紧紧禁闭着的眼睛都有些莹润的湿意。
锦绣看见房门有被打开的迹象,连忙慌张地推门而入——因为十分担心班斓身体的她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所以才急着想要进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情。
“来得正好,照顾好公主殿下,我有事情需要立即离开。”兰友德话毕便动身出发上了马车前往皇宫。
兰友德让自己收买的宫人们寻了个机会在班级每日服用的汤药里面掺了一些慢性毒药,终于不出半个月,身体每况愈下的班级孱弱到了缠绵病榻无法起身的地步。兰友德来见班级最后一面的时候,已经是油尽灯枯的班级用尽全身的力气撑起身子,泪眼朦胧地凝视着兰友德,嘴角挂着笑意,喘着粗气一字一顿道:“兰爱卿,是你让人在朕的汤药里面下了慢性毒物,对吧?”
兰友德对此供认不讳:“没错,你命中注定必然是要去死的,没有人能够再容忍你继续活下去。唯有你死了,我才可以顺利登基成为皇帝。登基之事已经刻不容缓迫在眉睫,现在的问题是——由什么人动手送你归西,让你以什么样的方式怎么样去死呢?”
“你若是担了个弑君的罪责名头,以后你这皇位恐怕会根基不稳。”班级说完凄然而笑,双眼凹陷整个人枯瘦如柴的他原本那双充满潋滟光彩的眸子彻底失去了所有的颜色与生机,犹如一副骨架靠在床榻上,只抿着薄唇冲着兰友德笑,看着兰友德的目光满是冰冷眉眼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兰友德缓缓摇头,咬着唇瓣目光灼灼地看着班级:“你且放心不用多言,我心中早已有了成算,都已经安排好了,你的血绝对不会沾染到我的身上。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切因果苦果理应让你自己品尝。”
接下来,兰友德没有再继续回答班级的任何问题,任由他发疯发泄着心中的痛苦。直到班级哭泣的声音渐渐地减弱,兰友德才扭头看向宫人:“将准备好的圣旨递过去,让他签字盖章。”
宫人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托盘一步步走向班级,跪在床榻边将圣旨打开摊平拿来了一只毛笔递给班级:“还请皇帝陛下签字吧,身为储君的太子殿下与其他几位皇子莫名其妙地玩失踪人间蒸发不知下落生死不明,您如今的身体状况又已经不适合继续再处理国事了。为了不让天下大乱,及早禅让由兰大人登基为帝稳定朝纲才是紧要之事。”
班级原本混沌的思绪顿时清醒了几分,看着兰友德低声笑了起来:“是不是朕签了字盖了章,你就会让人弄死朕,从而会名正言顺地取而代之?”
兰友德原本平静的脸庞裂开了一条缝隙,趋步上前俯身紧紧地抓住了班级的衣领:“你认为我会是和你一样冷血残酷无情的人吗?我和你不同,别用你龌龊的心思来恶意揣摩他人。你的生死由天定,我不会多加干涉。但今天这个字你不想签也得签章不愿盖也得盖,无论如何我都会有法子让你签字盖章的,你最好识相乖乖听话,要不然我让人打断你的手!”
兰友德的眼底满是嗜血的戾气,惊得班级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脸色刹那间惨白:“你……你敢……”
兰友德冷笑一声推开了班级看向宫人:“打断他的左手,让他看看,我到底敢是不敢。”
宫人连忙应声,将圣旨搁放在一旁,而后喊来了另外两个宫人入内。
班级满眼都是惊惧,冲着兰友德大吼:“你……你是疯了吗?朕可是贵为一国之君的皇帝,你怎么敢这样对朕?”
兰友德置若罔闻,没有任何的迟疑,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宫人禁锢住班级的左手,举起了铁锤的狠狠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响,班级哀嚎痛叫,这一锤子下去直接砸碎了他的手掌,血液迸溅出来,溅落在他的脸上身上。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兰友德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再不签字盖章,那就将你的右手也给废了吧。有手却无用,留着也是浪费啊!”
宫人冲着那两个宫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两个宫人丢了班级的左手,改抓住他的右臂。
班级左手疼到几乎麻木,那里的伤处还在不停地流血。他吓得眼底满是惊恐,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他完全相信,倘若他再继续固执下去,恐怕兰友德这个混账不仅绝对也会砸了他的右手,还非得将他给打成残废不可。兰友德如今可真是狠呐,全然没了往日在他面前那副温文儒雅彬彬有礼的气度,越来越像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帝王了……班级涕泪横流,捂着鲜血淋漓的左手仰头看向兰友德:“别动手,别砸了,朕……朕签……签字,盖章。”
兰友德摆了摆手,那两个宫人松开班级退了下去。留下的这个宫人重新展开圣旨,将毛笔递给班级。班级颤抖着手臂,极为艰难地在圣旨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兰友德又让人拿来了传国玉玺。班级抖着手拿起传国玉玺,颤巍巍地盖了下去。一切尘埃落定,兰友德紧紧提起的一颗心彻底缓缓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圣旨收拢起来藏在了自己的怀里。
班级浑身冒出了一层汗水,气喘吁吁地靠在床头抬头看向兰友德:“全都如你所料,朕乖乖照办了。你……你可以放了朕,让朕出宫,选择一处好地方,颐养天年吗?”
兰友德闻言,不由得嗤笑一声,眼底满是嘲弄:“像你这样的人,配过那样好的好日子吗?”
班级的脸色一变:“你……你不是说不杀朕吗?难道你是在哄骗朕,只是为了让朕在这道圣旨上签字盖章吗?”
兰友德微微眯眸,一字一顿冷声道:“我只说,我不会动手杀你,可并不代表其他人不会。这些年你害过多少条人命,做过多少件恶事,难道你心里没有点数吗?你的仇人可不止我一个,想要你死的人也不只我一个。”
“你让朕做的,朕全部都乖乖地听话照做不误了。朕死了,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臣民们肯定会将罪名怪责在你的身上,说是你让人杀了朕,你这个皇位绝对坐不稳的。所以你不能见死不救,无论如何也得让人好好保护朕,不能让其他人杀了朕,干那如此大逆不道的弑君之事。”班级的脸色难看至极,眼底满是惶恐与不安,伸手想要去拽住兰友德的衣袖。
兰友德狠狠地甩开衣袖躲避开班级的触碰:“你以为你是什么好皇帝吗?这些年你为本国百姓做过什么好事让他们爱戴于你?你在位期间,增加赋税,闹得民怨沸腾百姓们怨声载道。因为宠爱皇贵妃,你一手提拔起她娘家的人。她娘家的人仗着你的宠信,逍遥跋扈,搜刮民脂民膏,残害无辜百姓无数。百姓们的声音,难道你都听不到吗?他们早就对你这个帝王心怀不满,你早就失去民心了。还有与敌国的战役,你不顾朝堂众臣的反对固执己见一意孤行,让朱成碧率领九万朱家军出征前去攻打。在攻打的过程中,你又派遣我联合卜世仁算计于朱成碧,最终导致九万朱家军儿郎无一生还。这一笔那么大的血债,你以为应该由谁来偿还?至于那些朝臣,除了皇贵妃娘家的那些党羽外,谁不是对你这个帝王寒了心?有多少忠心耿耿的老臣一头撞死了在你的面前?难道过去的那些事情你全部都忘了吗?是你自己一步步将自己的路给阻断了,怨不了旁人。”
兰友德的话一寸寸击碎了班级心底那一点点的希望,他的眼底满是迷惘——他竟是自己将自己的路给堵死了吗?他不由得回想起这些年他所做过的那些糊涂事,一时间悲愤交加,痛苦地嘶吼出声:“最愚蠢的,居然是我自己?”
“哈哈哈……”班级痛苦嘶吼后,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满脸的泪水全都昭示着他的荒唐与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