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晓晨被抱出地下室时，他眯起眼睛，第一眼看去，警戒线后那个西装歪斜的男人正冲破阻拦扑来 —— 王老三的皮鞋踩过积水时溅起污泥。
"晨晨！我的儿！" 男人的手掌粗糙如砂纸，抚摸孩子脸颊时，指腹的茧子擦过结痂的泪痕。晓晨本能地瑟缩，看见王老三领带夹上嵌着的墨绿翡翠，边角磨损处露出的纹路。医护人员举起沾着碘伏的棉签时，药水气味刺得孩子眼眶发红。
警车后座的空调开得很足，晓晨却止不住地发抖。车窗外掠过的广告牌上，卡通兔子正在跳舞。王老三坐在身旁，身上的古龙水味混着汗臭，比地下室的霉味更让人作呕。
回到装修豪华的公寓，防盗门的电子锁发出 "嘀嘀" 声响，晓晨却觉得那声音像极了地下室铁门开合时的吱呀。真皮沙发柔软得让他陷进去，却不由自主地蜷缩成在墙角时的姿势。王老三打开电视，少儿频道的音乐陡然响起，他却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斑，直到父亲递来的热牛奶烫到指尖。
"跟爸爸说说，这些天发生了什么？" 王老三蹲在沙发前，手指紧张地搓着裤缝，那里藏着一部不断震动的手机。晓晨捧着玻璃杯，热气模糊了视线。
"发生了好多事呢..." 牛奶顺着嘴角流下，晓晨盯着王老三脖子上的金链子，那链条晃动的弧度，和迷彩男腰间铁链的声响莫名吻合。"一时想不起来了，不过我记得妈妈说那个叔叔是好人。"
"哪个叔叔？" 王老三的膝盖狠狠撞在茶几上，玻璃杯里的牛奶溅在昂贵的地毯上。
"杨武叔叔呀。" 晓晨终于露出笑容，缺了一颗的门牙是上个月在幼儿园摔的。"他第二次离开前，还和妈妈光着身子打架呢。"
空气瞬间凝固。王老三的手停在半空，电视里的卡通笑声此刻显得格外刺耳。晓晨困惑地看着他逐渐煞白的脸："爸爸，你怎么了？妈妈说大人打架都不穿衣服，像洗澡一样。"
"小孩子别乱说话！" 王老三突然怒吼，唾沫星子喷在孩子脸上。他很快收敛情绪，手指却狠狠掐住晓晨胳膊，"是不是姓杨的教你说的？他还告诉你什么了？"
疼痛让晓晨眼眶泛红，他挣开手缩进沙发角落。
"妈妈说杨武叔叔是好人，" 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说等我长大就懂了。" 他看着王老三领带夹上的翡翠，不知不觉想起来妈妈。
王老三猛地起身撞翻水果盘，苹果滚到晓晨脚边。他死死盯着孩子后颈那片光滑的皮肤。手机在裤兜再次震动，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 "蛇头老拐"。他踉跄着从酒柜摸出威士忌，仰脖灌下大半，酒精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恐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