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振华在镇公所帮忙写标语，文墨林穿着解放军军装冲进院子：「振华哥，我报名参军了！」少年的脸上沾着煤灰，却掩不住眼里的光，「等打完仗，我要带娘去北京看天安门！」
叶振华握着毛笔的手顿住，墨汁在「解放」二字的竖钩上晕开。文桂兰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刚蒸的槐花饼，饼上还带着体温：「墨林，娘说战场上冷，你把这个揣兜里……」
「姐，别婆婆妈妈的！」文墨林推开他们俩，军装口袋里掉出封信，叶振华瞥见抬头写着「桂兰亲启」，落款是「李守义」——镇上粮站站长的儿子。
「不会是守义喜欢桂兰吧！」
「不是的，守义是我弟弟，桂兰连满解说：
江南小镇的青石板路浸在梅雨里，吴振华握着征兵宣传单的手有些发潮。镇口的老槐树下，算命瞎子敲着竹板唱「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他踢开脚边的碎石子，裤腿上还沾着昨夜帮王大爷修屋顶时的草屑。
"振华！"母亲的呼喊从巷尾传来，蓝布衫的下摆沾着浆洗的皂角水。她身后跟着媒婆周婶，手里晃着张红纸："张记粮站李站长家的大姑娘桂兰，年方十八，你爹走前和李站长拜过把子......"
「娘！」「张叔去年刚搬回里来」
"拜把子就是亲兄弟！"母亲突然剧烈咳嗽，手帕上洇着血点，"王站长说了，聘礼只要两斤咸肉、半坛黄酒，还能帮咱疏通保长免抽壮丁！"
王府的朱漆大门半开着，门环上的铜锈被擦得发亮。桂兰坐在葡萄架下，腕上戴着只镀金镯子——那是振华生日送她的礼物，在上海买的，内侧刻着"长命百岁"。她正在给弟弟守义补袜子，针脚细密，看不出补丁痕迹。
"振华哥，"她将一碗绿豆汤推过石桌，青瓷碗底印着"景德年制"，"婶子的咳喘，用绿豆煮鱼腥草有效。"振华注意到她袖口露出半截红绳，另一端系在自己腕上——那是去年端午李家母子来吴家做客时，桂兰亲手编的八字绳。
小镇的青石板路浸在梅雨里，叶振华握着征兵宣传单的手有些发潮。镇口的老槐树被雷劈去半片树冠，露出的木质部像道狰狞的伤疤。算命瞎子敲着竹板唱："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他踢开脚边的碎石子，裤腿上还沾着昨夜帮王大爷修屋顶时的草屑。
叶母攥着媒婆周婶的手，指节因用力发白："何老板家的云巧，真愿意嫁？"周婶晃了晃金耳环，油纸包里的生辰八字在雨中泛着油光："古玩行要攀革命家属，听说振华在县中读过书......"
何云巧坐在雕花马车上，掀开轿帘的瞬间，振华看见她腕上的翡翠镯子——那是何家镇店之宝"春带彩"，去年曾有军阀出价三根金条求购。她递出个楠木盒，里面是半块西周玉璧："家父说，玉碎人圆。"
"云巧姑娘琴棋书画......"周婶的话被振华打断："我要去当兵。"
云巧的指尖在玉璧上停顿，胭脂水粉的香气混着雨水，扑面而来："吴公子可知，这玉璧缺的一角，是抗日名将韩世忠后人卖的？"她忽然从袖口掏出本《天工开物》，内页夹着张粮票："明日卯时，西桥有粮车......"
中医千金的逃亡·药香与枪声
与此同时，李太医的药房里，桂兰将最后一包当归塞进布包。父亲举着藤条逼过来："行长儿子留洋学医，比穷小子强百倍！"藤条抽在药柜上，震落的川贝洒了一地，像她碎了满地的心。
"爹，振华哥要去当兵！"
"当兵？"李太医冷笑，"他娘连棺材本都要当掉！"窗外突然传来枪声，是保长带着壮丁抓人参军。桂兰趁机翻过后院围墙，发间的槐木簪子勾住了墙头草，落在地上摔成两半。
她跑到老槐树下，正撞见振华推开何云巧的马车："桂兰，跟我走！"远处传来李太医的叫骂声，何云巧的翡翠镯子在月光下闪过，她听见那女子轻声说："吴公子，粮车还有半个时辰......
暴雨突至，振华拉着桂兰躲进老槐树洞。洞壁上还留着他们去年刻的"振兰同心"，此刻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桂兰摸出块槐花饼，掰成两半："这是最后一块......"
"振华！"叶母的呼喊穿透雨幕，身后跟着举着灯笼的何家人。何云巧的旗袍下摆沾着泥浆，却依然得体："吴婶，我爹说聘礼再加两箱古籍......"
"娘，我要娶桂兰！"振华的声音盖过雷声。
吴母突然捂住心口，颤巍巍指向桂兰："她爹收了行长的聘礼......银镯子都收下了！"
桂兰猛地转身，看见父亲扶着行长儿子站在雨里。那人西装革履，手里提着进口的医药箱，箱角镶着镀金的"李"字——那是桂兰的陪嫁纹样。她摸向发间，才发现槐木簪子早已失落，耳边只听见何云巧的声音："吴公子，粮车要开了。
振华冲过人群时，何云巧塞给他个油纸包："里面是假良民证，玉璧碎了角，正好藏照片。"桂兰想追上去，却被行长儿子拉住，他的皮手套蹭过她的手腕，闻到淡淡的艾草香："李小姐，令尊说你懂《本草纲目》......"
老槐树在闪电中劈啪作响，振华回头时，看见桂兰正将半块槐花饼塞进树洞。她的白大褂被雨水浸透，露出里面穿的红绳——那是他送的八字绳，绳子尾端系着颗槐木珠子。
"振华！"她的呼喊被雷声淹没，手里举起的是何云巧的翡翠镯子，"去找何小姐的表哥，他在新四军......"
桂兰在药铺后院晾晒草药，看见何云巧穿着墨绿旗袍走来，高跟鞋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她袖口露出截红绳，末端系着颗珍珠——那是振华寄来的战利品，说是从日军军官那里缴的。
"他们怀疑我爹通共。"云巧摘下墨镜，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桂兰，陈天明说需要药铺做中转......"
"你不怕连累振华？"桂兰的指尖沾着青黛，在云巧的旗袍上留下淡蓝痕迹。
"振华？"云巧笑了，笑声里带着苦涩，"他现在是新四军的爆破手，炸掉日军炮楼时，可曾想起过我们？"
墙角的收音机突然响起日语新闻，桂兰下意识按住藏玉璧的抽屉。云巧从手袋里掏出支口红，拧开后露出微型手电筒："今晚十点，用这个照向粮库方向，三次短闪......"
是夜，桂兰用槐花蜜调和安眠药，放进送给日军炊事班的 herbal cake。云巧穿着粗布衫混在挑夫里，碎玉璧藏在发髻，每走一步就蹭过她后颈的胎记——那是块形似槐花的淡褐色印记。
粮库的哨兵倒下时，振华正在三里外的山岗上调试炸药。他摸出贴身的碎玉璧，借着月光看见璧角新刻的"巧"字——那是何云巧的笔迹。远处传来狗吠，他想起桂兰说过，云巧怕狗，每次经过粮站都要绕着走。
爆炸声响彻夜空时，桂兰在药铺后院埋下装有情报的铁皮盒，盒里还有半支云巧送的口红。云巧的旗袍染上了硝烟味，她摸出发髻里的碎玉璧，发现边缘崩了新口，像极了桂兰那支断成两半的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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