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切结束,我在孙伶俐身旁躺下来,我们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会,后来孙伶俐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她睡了一会后,我起来走出房间带上门,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睡觉。
我在客厅的靠椅上拿着平板看起书来,就这样一直到快四点多的时候,孙伶俐从房间出来。她在房子里四下走动着,一会到前面的露台去看看,一会又到后面的露台去看看,似乎这个地方对她来说还是充满了新鲜感。后来她又回到客厅,她问我晚饭怎么办。我寻思着她这话的意思显然是一时半会没有要走的打算,于是我就说要么等会到楼下去吃,要么叫点外卖,再不行的话我就随便煮点,不过能吃的只有速冻水饺和意大利面。
还是煮点意大利面吧,孙伶俐歪着头像是想了一会,接着很快又说我再呆一会,等吃完饭回去,没有关系吧?
我当然只能说没关系,我总不可能这样子赶她走吧,那显然不是待客之道。
房子里只有两把椅子,我看孙伶俐一直站着于是就只好把我躺着的那把靠椅让给她自己坐到电脑椅那边去。孙伶俐在靠椅上躺下来,我们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过了一会后孙伶俐问我有没有喝的,我就起身去泡茶。我一边泡茶一边打开水槽下面的柜子找杯子,平常我有胡乱买各种各样杯子的习惯,喝咖啡用的,喝茶用的,有时甚至只是觉得好看却并不确定能作何用途的,柜子里的那些杯子差不多有好几十个之多,而且这些杯子大部分买来后我其实根本就没有用过。我转过身指着柜子里的那些杯子问她想用哪个。孙伶俐就一脸莫名其妙地起身走过来,一看到那些琳琅满目的杯子她就惊叹着说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杯子。我告诉她都是平常买的,看见喜欢的就忍不住买了。她就看着我,一脸的不可置信。
想用哪个你自己挑吧,另外要是有你看得上的,尽管随便拿。
拿几个真的没关系?
当然,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想要了随时可以再买,而且就算不买,这些杯子我也根本用不完。
于是孙伶俐就在那里蹲下来翻找起来,很快就拿了一个递给我。
今天就用这个吧!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杯子到一旁清洗起来,孙伶俐则是继续蹲在那里翻看那些杯子。
很快她就又拿着两个杯子起身,她把杯子放在一旁。
我问她就这两个吗?
够了,不行的话下次再拿嘛。她对我笑笑,又拿起一旁的杯子看着,一边又说你这人还真蛮有意思的。
后来我们就一边喝茶一边在客厅相安无事地呆了一段时间,时不时我们会聊上几句,但大部分时间孙伶俐都是躺在那把靠椅上翻看着手机,而我则是坐在电脑前摆弄着电脑。我们像是两个常年相处的人一样,气氛显得相当融洽。
后来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到楼下去煮面,孙伶俐也就跟我一起下了楼。下楼后她先是在楼下空荡荡的房子里转悠了一会,一番巡视后,她又走进厨房站在我边上看着我煮面。看了一会后她很快就断定我肯定会做菜,并且明确表示说有机会想尝尝我做的菜。我也就不好推托,只好说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等面煮好,我们就在那张小桌上坐下来吃了起来。因为孙伶俐超市买的那一大堆东西根本没吃完,于是她就又拿了点出来提议说要喝点酒。我想着等会要开车送她回去,就跟她说还是不要喝了。但她却说她等下坐公交车回去,根本就没打算让我送她回去。
再说了,开车送我回去和喝酒这两件事情,对我来说还是一起喝酒重要一点。
她这样说的时候,早已经把昨天喝剩下的几罐啤酒摆到了桌上,她把一罐啤酒递给我,一边又开口说我们又不算那种关系,你可千万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不然就没意思了。
于是我就不好再坚持,跟她一起边喝酒边吃起面来。没吃几口后,孙伶俐就对我煮的面赞不绝口,说是这种煮法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味道却相当不错。
说实话那面的确如孙伶俐所言有点莫名其妙,毕竟它只是把煮透的意大利面和香肠蛋丝之类的东西混在一起炒了一下而已,那根本是我独创的偷懒做法,完全可以用不伦不类来形容。我不知道孙伶俐说的是不是真心话,看着她一副有滋有味的样子,我也就只能把这当作是一个天天吃食堂菜的小姑娘的片面赞誉之词了。
吃完饭后,孙伶俐又在我这里呆了会。大概到七点多的时候,她就拎起包说要回去了。我准备下楼送她到车站,她又坚持不让我送,我就告诉她说我本来也要出去散会步,这样她才没有再坚持。
我们一路走出小区到车站,两个人站在那里等车。等车的时候,孙伶俐问我下次还能不能来我这里。
我就只能说当然没问题。
她就歪着头看我,脸上浮现起诡异的笑容。
那你想不想我以后还来?
我看了她一眼,只能如实相告,我说我想像不出这事情对我来说有什么坏处。
她就咯咯笑了起来。
这样的对话后来就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很快公交车就来了。我站在那里看着孙伶俐上车,然后目送那辆车离去。等车开远后,我就走回小区,我在小区里走了一圈,后来我又在小区中央的一个喷水池那里坐了会。在我的头顶上方是一片被四周的高楼围起来的天空,天空暗沉沉的,就像是个倒扣下来的锅底。有那么一时半会,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身处井底的青蛙。
后来回到住处,我站在空荡荡的客厅环视着眼前的一切,一种奇怪的感觉很快就涌了上来。眼前的一切突然有了一种难以形容的陌生感,这一片已经好几年唯我独享的空间眼看着将不再变得私密,而我那已经维持了好几年的生活常态显然也将要被打破。面对这一切突然而至的变化,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烦恼。但很快我又想到这一切根本无需多想,这突然而至的变化显然不会持续太久,因为按照孙伶俐的说法,再过大半年她就要出国了,我们的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不需要我认真对待,所有的一切恢复常态显然并不需要多少的时日。
如上所述,我的生活因为孙伶俐而起了变化,而当时的我还根本无法预知这样的变化会如何发展,它对我究竟又会有何影响。
在我写的故事中,李三也面临着跟我类似的问题,他的前妻王静又突然再次闯入他的生活。他不知道王静这样做的意图,也同样无法预料他们如今这样的关系会如何发展。跟我一样,李三面对的也是一个未知的未来。
那天晚上做完了后,王静似乎还是余怒未消,但没一会功夫后她就睡着了。本来李三跟她一起躺在床上,但那时十点都不到,平常李三都没这么早睡觉的习惯。于是等王静睡着了后,李三就又从床上起来去了客厅。他躺在客厅的那把靠椅上看了会书,然后又出去到后面的露台那里抽了根烟,抽完烟后他又回来继续躺在靠椅上看书。差不多十一点半左右的时候,李三终于感觉到了阵阵睡意,于是他就去卫生间洗脸刷牙,他站在那里一边刷牙一边想着等下是去床上和王静一起睡还是另外找个地方一个人睡。等刷完了牙他就作出决定到后面露台搭着的帐篷那里去睡,那个帐篷平常他懒得收起来就一直搭在那里。洗漱完毕后他就再次走到露台钻进帐篷内那片狭小的空间里。与往常一样,躺下来后李三又塞上耳塞听了会音乐,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等到一觉醒来,帐篷外面还是一片漆黑。李三用手机看了下时间,才不过凌晨四点钟,他从帐篷里钻出来去上厕所。等到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李三看到王静睡的那个房间的门完全开着,房间里面也是一团漆黑。他走过去,凭着感觉他就知道王静并不在里面。当他把灯打开后,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房间里空荡荡的,根本不见王静的身影。李三带着疑惑四下看了看,整个房子里都没有王静的人影。很快他就发现客厅进门处那里王静的鞋子以及她的包都不在了,可想而知王静显然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李三拿起手机看了看,王静并没有给他留任何的信息,现在深更半夜的给她打电话显然也没必要。既然床现在空了,李三就没必要再去帐篷那里睡,于是他就躺到房间的那张床上去继续睡觉。
再次迎接黎明,又是一个普通的清晨。
没有明朗的光线,黑暗像是一点点被稀释后变淡了一样。
显然是一个看不到阳光的阴天。
当感觉到已经完全天亮了以后又去卧室看了会躺在那里的身体。似乎是想看看它有没有什么糟糕的变化,又感觉像是过去和它打个招呼,毕竟现在它是自己唯一的陪伴了。
在那里坐了一会,然后再次回到书房窗口那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已经下起了雨来,淅淅沥沥的小雨。
没有任何的预示,没有狂暴的气势,也不像是种积压已久的宣泄。
看不到厚重的云层,也不见有明显的大风。
倒更像是一种自然的流露,毫无生硬突兀之感。
好像说好了今天本来就该下雨一样。
周遭依然悄无声息,甚至根本看不到是在下雨,那细密的雨丝更像是弥漫在空气中一样。
这雨显然已下多时,早已不知觉间在各种各样能积聚的地方积聚起来,眼前的窗玻璃上那一颗颗积聚起来的小水珠像是一只只拖着长长尾巴的蝌蚪一般正不停地从上往下滑落。
万物渐渐泛起湿润的光泽,周遭的一切渐渐响起各种各样不同频率的水的声音。
活着时对于这样司空见惯的现象根本无瑕关注,而现在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了很久。
最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无聊之举,于是就回转过身来。
书桌上那个方方正正的咖啡机和一旁还剩下半罐的咖啡豆就在自己眼前。
关于咖啡的味道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要是现在能喝上一杯咖啡就好了。
每天的两杯咖啡早已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上午一杯,晚上一杯。
习惯是一种难以消除的记忆,那泛上来的咖啡味好像就在那不存在的嘴里一样,焦苦中带着酸甜,酸甜中带着焦苦。
永远都喝不到咖啡了,也永远都尝不到任何的味道了。
所有的味道现在只是一种记忆。
咖啡的味道、茶叶的味道、香烟的味道、酒水的味道,各种各样菜的味道。
看着这一堆早已毫无意义的东西,心生烦躁,于是就走出书房。
呆在客厅显然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就又走到房间另一头的窗户那里。
雨一直在下,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也没有改变节奏的迹象。
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不大不小不急不缓地浸润着整个天地。
好像世界一直就是这种湿漉漉的样子,才一天没见的阳光似乎已是一种久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