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的白炽灯在天花板上发出令人烦躁的嗡嗡声，仿佛无数只苍蝇在头顶盘旋。消毒水混合着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刺激得人鼻腔发疼。张心捏着 X 光片的指尖早已被药水熏得发白，皮肤皱巴巴的，还残留着淡淡的刺鼻气味。胶片在冷白的灯光下泛着青灰色，宛如一块冰冷的石板。周明远左侧颧骨的骨裂线清晰可见，像一条丑陋的蜈蚣，从鬓角蜿蜒延伸到下颌，那触目惊心的伤痕，无声诉说着他所遭受的暴力。
“你看，骨头没事儿，都是皮外伤。” 张心故意把片子凑近强光，让弟弟看清颞骨处那道新月形的压痕。那压痕边缘整齐，显然是张文军靴上的某个装饰物造成。他的声音冷静，带着职业性的克制，但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与担忧。毕竟，无论他们之间有多少隔阂，周明远始终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周明远靠在检查床上，金属床头冰凉刺骨，透过单薄的病号服渗进他的后背。他张嘴时，嘴角的裂口再次渗出淡粉色血水，在白色纱布上晕开细小的花。喉结滚动着，他刻意避开张心的目光，后槽牙咬得咯吱响，语气里满是倔强和不满：“我就说不用照，你们非要照，拍片子的钱我可不出！” 他心里清楚，张心是警察，现在自己的处境十分敏感，不想在这上面多纠缠。
李梦的皮鞋在瓷砖地面上碾出刺耳的声响，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大步走到床头柜旁，“啪” 的一声把 CT 报告拍在上面，玻璃花瓶里的塑料百合被震得簌簌掉粉。他的食指用力敲着报告上 “多处软组织挫伤” 的字样，眼神中带着审视和怀疑：“没事是吧？没事这个五一假期你就好好地在局里待着。” 李梦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周明远牵扯进这场斗殴事件，背后似乎还有更多秘密，他想借此机会弄清楚真相。
周明远突然从床上弹起，输液针头扯得手背青筋暴起，一阵刺痛从手背传来。他不顾疼痛，猛地攥住张心的手腕，眼神中充满焦虑和恐慌：“不能啊！万一我回去了一看，发现我的摊位没了怎么办！” 那个摊位对他来说，不仅仅是谋生的手段，更是他在这座城市立足的根本，是他生活的希望所在。
张心望着弟弟肿胀的眼皮，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用力甩开弟弟的手，警徽在灯光下划过一道冷光，语气变得严肃而冰冷：“你别激动！你的摊位好好的又没转让怎么会没了呢。” 但他心里也明白，夜市的水很深，张文、张武兄弟俩一直对周明远的摊位虎视眈眈，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周明远突然安静下来，他直勾勾地盯着窗外掠过的警车灯光，瞳孔在明暗交替中不断收缩。外面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他的心上。他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摊位，又该怎么摆脱现在的困境。
“是不是啊！” 李梦的吼声震得玻璃震颤，他故意把 “是” 字拖长，尾音里带着审讯室特有的压迫感。他向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周明远，试图从他的反应中找到破绽。
周明远咬了咬牙，缓缓抬起头，迎上李梦的目光：“李警官，您就别为难我了。我就是个小摊贩，本本分分做生意，这次纯粹是被张文、张武他们针对了。”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哀求，“您看在我受伤的份上，就别留我在局里了，我真的放心不下我的摊位。”
张心看着弟弟这幅模样，心里有些动摇。但作为警察的职责告诉他，不能感情用事。他皱了皱眉头，说道：“周明远，你最好老实交代，张文、张武为什么突然找你麻烦？这里面肯定没这么简单。”
周明远心中一紧，他知道不能说出实情。沉默了片刻，他装作委屈地说道：“还不是因为摊位的事儿。他们想让我把摊位让给别人，我没同意，他们就一直找我茬儿。这次更是直接动手打人，我真是倒霉透了。”
李梦冷哼一声：“就这么简单？我可不信。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不然有你好受的。”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护士探进头来：“医生叫你们去办公室，说病人的情况需要再讨论一下。”
张心和李梦对视了一眼，站起身来。张心临走前，看了看周明远，说道：“你先好好休息，我们回来再接着谈。”
等他们离开后，周明远松了一口气，靠在枕头上，眼神中充满疲惫和忧虑。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想出办法，不仅要保住摊位，还要摆脱警察的怀疑。而此时，在医院的走廊里，张心和李梦正朝着医生办公室走去，他们的脚步沉重，心中都在思索着周明远身上的谜团，以及这场看似普通的斗殴背后，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