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伤口单从外部看，果然像极了那些被我割喉的野狼帮匪徒的伤口，难怪史朝乾会借此诬陷我……莫非，凶手故意弄出一个这样的伤口，就是为了陷害我？不对……李侍郎的死，比我到神都城的时间还早了三天，凶手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南宫伊思索片刻，便问李夫人：“李侍郎被害之前，可有什么异常言行？”
李夫人犹豫片刻，喝退左右，关上门窗，这才低声说：“他被害前一个月，总絮絮叨叨，说厌倦了朝堂的尔虞我诈，要辞官回乡，我一直劝阻他，官至三品大员，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怎么能随意辞官呢？他板着脸训我，说我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还说如今的朝廷，官再做下去，命都保不住了……”
李夫人说到这里又抹起了眼泪，“我哪知道他竟然一语成谶啊！我要是知道做这个官能要了他的命，我早就劝他告老还乡了呀……呜呜……”
南宫伊连忙劝李夫人节哀顺变，然后又问：“李侍郎被害那天夜里，你可曾听到什么响动？”
李夫人用力摇头：“他那几天总是在书房忙到深夜……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那九月初三晚上，都有谁进去过李侍郎的书房？”
李夫人沉思片刻，说：“夫君被害第二日，丫环秋菊说，她夜间腹痛去茅厕，路过书房时，见管家老丁端着茶水站在大人书房外面。当时我并未多想，觉得老丁给夫君端茶送水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难道……”李夫人说着说着，忽然脸色大变，慌忙命人叫来秋菊和老丁。
秋菊和老丁站在南宫伊面前，神态极为拘谨。老丁慌张地说：“两位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南宫伊语气平缓：“老人家别紧张，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噢，大人随便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侍郎被害的那天晚上，有人看到你进去书房给你家大人送茶水，我想知道，你进去以后看到了什么？在里面呆了多久？”
“是，那晚大人心情似乎不太好，一直在书房读书写字，小人在旁边端茶奉水侍奉大人。到子时过半的时候，大人体恤小人年迈，吩咐小人回去睡觉。谁知道小人离开才半个时辰，大人就遇害了……这天杀的贼子啊！”老丁说着说着，就老泪纵横。
秋菊忽然插嘴：“丁管家，你子时过半就去睡了么？可我腹痛上茅厕的时候已经差一刻临近丑时了，却见你端着茶水在大人书房外，似乎是要进去。”
“什么？秋菊，你可不能乱说！我那时已经睡着了！”老丁慌得冷汗直冒。
“我发誓，我真的看见了！若有半句谎言，叫我不得好死！”秋菊的话斩钉截铁。
所有人质疑的目光全都望向了老丁，李夫人的声音有点发抖：“老丁，李大人一向待你不薄，难道你……”
老丁普通一声跪在李夫人面前：“小人在李府做了二十年管家，一向忠心耿耿尽心尽责……夫人怀疑小人是凶手，小人也辩解不清……索性就去那边继续侍奉大人吧！”老丁说完，忽地站起，咬紧牙关，低头撞向旁边的柱子。
南宫伊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了他，“丁管家，稍安勿躁！”她反手搭住老丁的脉门，凝神片刻之后，便微笑着说，“我相信你不是凶手！”
老丁泪眼模糊地望着南宫伊：“姑娘……真的相信小人？”
南宫伊点点头：“你脚步虚浮，呼吸不匀，加之脉象浅淡，并非习武之人，且年老体弱，就算让你杀人，也做不到一刀割喉。李大人的伤口那么整齐干净，一看就是久经训练的杀手所做！”
众人听完南宫伊的一番话，皆觉得极有道理。老丁更是感激涕零，双腿一弯，就要给南宫伊跪下磕头，南宫伊双臂暗暗用力，一股真气顿时将老丁托起，使他跪不下去。
“丁管家，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南宫姑娘尽管问。”
“那晚你回房歇息之后，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老丁想了想，说：“小人刚刚睡着，好像听见夜枭叫了几声……都说听见夜枭叫是不祥之兆，小人哪里能想到，这不祥之兆会应验在老爷身上啊！”
“夜枭叫声……”南宫伊蹙起好看的眉头，目光转向窗外。
“南宫姑娘是觉得这夜枭的叫声会跟李侍郎的死有关系吗？”铁无情望着南宫伊的神情，满脸疑惑。
南宫伊没有说话，眼睛却紧紧地盯着窗户外面的一棵树。
那是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枝杈极多，树叶大而肥厚，树冠看起来极其茂密。
“这样的树，即便是在白天，藏上两三个人，估计也很难被发现吧？”南宫伊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铁无情。
铁无情望了一眼窗外的梧桐树，突然觉得醍醐灌顶，似乎一下子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九月初三的夜晚，凶手一定是藏身在大树之上，透过窗子窥视李侍郎的动静。待到子时之后，夜深人静，李侍郎身边再无旁人照顾，凶手便进去行刺……不对不对，九月初三，夜间寒冷，李侍郎不可能开着窗户。凶手无论是破门行刺，还是破开窗户行刺，都不可能不发出声响啊！再说，李侍郎当时还在写字，看到有人行刺，怎会不大声呼救呢？
“那也许是因为，李大人在遇刺之前，已经昏迷了！”南宫伊一边说，一边举起书桌上的香炉，“这里面的香，是来自西苍的息神香，能让人在一刻钟之内不醒人事！”
“什么？”老丁大惊失色，“姑娘你可不能冤枉小人啊！这里面的香，明明是小人亲自燃上的檀香！”
南宫伊把香炉端到众人面前，让众人挨着闻了一遍，“这种息神香的气味，与窗台上兰花的香味混合在一起，便极度接近檀香的味道。寻常人若非特意关注，是分辨不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