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嘛。”海烬澜晃了晃瓶子,“用了这个,至少能让你安稳睡到天亮。条件嘛......”
他忽然俯身,湛蓝色的眸子直视弟弟:“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娶星月女帝?”
海烬翎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抢过瓶子:“关你屁事。”
“哦?”海烬澜挑眉,“那就是动真心了?”
“胡说什么!”海烬翎耳尖微红,“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觉得她有趣而已!”海烬翎猛地扎入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海烬澜大笑,银发上的珍珠随着笑声轻颤:“有趣?南海多少美人投怀送抱你不要,偏偏看上个会演戏的?”
海烬翎猛然掐住他脖子,将他狠狠按在池壁上,眼中怒火翻涌:“再敢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哎呀,好凶。”海烬澜依旧嬉皮笑脸,甚至故意用指尖戳了戳弟弟气得发红的耳鳍,“不过......”
他忽然压低声音,语气危险:“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动手?万一惊动了驿站里的人,你的小女帝岂不是要知道——”
“南海鲛人皇族,其实有两位少主?”
海烬翎瞳孔骤缩,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罢了。”海烬澜趁机挣脱,重新戴上面具,“父亲让我转告你,若一个月内拿不到‘海神印’,就换我来接手。”
水花四溅,海烬翎猛地探出头:“他敢!”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海烬澜转身走向窗边,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对了......”
他回头,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位女帝陛下,似乎对云景深和玄阙的关系很感兴趣呢。”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万千水珠消散在空气中。
海烬翎攥紧手中的玉瓶,蓝眸中暗潮汹涌。
窗外,一片银鳞悄然飘落,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蓝光。
————
夜风掠过宫墙,宁繁星如一片落叶般轻盈地掠过飞檐。
她换了一身玄色夜行衣,发丝高高束起,珊瑚簪被换成了一支毫无装饰的木簪,整个人仿佛融入了夜色。
子时将至。
她仰头望向那座高耸入云的摘星楼——九层楼阁直插云霄,檐角悬挂的铜铃在风中轻响,如同星辰的低语。
有趣。
今早云景深约她子时来此,而昨夜那张血字条也写着同样的话。
这两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宁繁星足尖轻点,身形如燕般掠上第一层屋檐。
摘星楼的弟子们正在低层诵经,烛火透过窗纸,映出他们虔诚的身影。
她屏息凝神,沿着楼阁外壁的浮雕借力,一层层向上攀去。夜风呼啸,吹得她衣袍猎猎作响,但她的动作却稳如磐石。
第七层......第八层......
终于,第九层的雕花木窗近在眼前。宁繁星指尖扣住窗棂,无声地悬在窗外。透过薄如蝉翼的窗纱,她看到——
烛火摇曳中,玄阙国师与云景深正在对弈。
玄阙依旧戴着那副银色面具,长发仅用一根暗银绸带束起,素白的长袍铺展在蒲团上,如同展开的鹤翼。
而云景深一袭紫衣,玉箫横放在膝头,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枚黑子,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棋盘。
“你输了。”玄阙的声音不辨雌雄,带着几分慵懒。
云景深轻笑:“国师确定?”
他落子的瞬间,宁繁星瞳孔微缩——
那枚黑子竟在棋盘上激起一圈无形的波纹,整个棋局骤然变幻!
玄阙面具下的唇角微勾:“有意思。”
他抬手,一枚白子凭空浮现,指尖一弹,棋子稳稳落在天元之位。
“轰!”
棋盘上的黑白子突然悬浮而起,在空中组成一幅星图!
宁繁星心头一震——这哪是下棋?分明是在推演天机!
她下意识凑近,却不料木窗年久失修,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糟了!
屋内两人同时转头!
宁繁星当机立断,一个翻身跃上屋顶。几乎在同一时刻,一道银光穿透窗纸,擦着她的发丝掠过——是玄阙的棋子!
“深夜造访,陛下好雅兴。”云景深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几分戏谑。
宁繁星知道躲不过去了,索性纵身跃下,轻盈地落在窗台上:“朕来赏月,不行吗?”
她故意晃了晃手中的酒壶——这是她路过御膳房时顺手拿的,“倒是二位,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
她瞥了眼悬浮的星图,“研究星象?”
玄阙轻笑,袖袍一挥,星图瞬间消散,棋子叮叮当当落回棋盘:“陛下既然来了,不如手谈一局?”
云景深则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陛下这身打扮......可不像是来赏月的。”
宁繁星跳进屋内,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朕若穿着龙袍爬窗,岂不是更奇怪?”
她走到棋盘前,随手拿起一枚黑子把玩:“倒是云相,深更半夜与国师私会......”
她故意拖长音调,“该不会是在密谋造反吧?”
云景深眸光一暗,玉箫突然抵住她的腰:“陛下说笑了。”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垂:“臣若想造反,何必等到今日?”
宁繁星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显,反而顺势靠向他:“那云相是在......”
她指尖轻点棋盘,“陪国师解闷?”
玄阙突然开口:“陛下可知,昨夜紫微星又动了?”
宁繁星转头:“哦?”
“本来是帝星易位,凤凰涅槃。”玄阙的声音如清泉击玉,“但今晚......”
他抬手指向窗外,“贪狼星亮得异常。”
宁繁星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一颗赤红的星辰高悬天际,妖异非常。
“贪狼主杀。”云景深把玩着玉箫,“明日祭天大典,恐有血光之灾。”
宁繁星眯起眼:“二位这是在......提醒朕?”
“不。”玄阙面具下的眸子幽深如海,“是在等陛下做选择。”
他忽然抬手摘下面具——
宁繁星倒吸一口冷气!
面具下,竟是一张与云景深一模一样的脸!
不同的是,玄阙的眼角有一道细长的疤痕,一直延伸到耳后,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银色。
“你......”
玄阙轻笑,抬手抚上自己的脸。下一秒,他眼角的疤痕如水波般变幻消失,最终定格成——
云景深的模样!
“现在,陛下明白了吗?”两个“云景深”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在一起,如同深渊的回响。
宁繁星指尖的黑子“啪”地掉在地上。
好一个......双月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