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繁星瞳孔骤缩,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她早该想到的——那些诡异的巧合,还有两人身上如出一辙的沉水香气息。
“所以......”她强自镇定,声音却比想象中更沙哑,“这些年来,一直是你们在演双簧?”
两个“云景深”相视一笑,动作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左侧那位执起白玉酒壶,右侧那位从袖中取出两个酒杯。
“陛下不妨猜猜,”右侧的云景深斟满酒杯,“哪个才是真正的云相?”
酒液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晕,宁繁星却闻到一丝熟悉的药香——是每月十五云景深端给她喝的“安神汤”的味道!
她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转头看向左侧的玄阙:“每月给朕送药的......”
“一直都是我。”左侧的玄阙轻笑,面具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脸上,“云相的身份,更方便在朝堂行走。”
宁繁星太阳穴突突直跳。所以这些年,所谓的权臣云景深,实际是玄阙假扮的?
那真正的云景深......
右侧的“云景深”似乎看出她的疑惑,面容忽然如水波般晃动,渐渐变成一张陌生的脸——剑眉星目,轮廓分明,眉间一点朱砂痣格外醒目。
“在下云景深。”他微微颔首,“十年前被国师所救,一直以影卫身份藏于暗处。”
宁繁星突然觉得呼吸困难。这局棋,比她想象的更大。
“为什么告诉朕这些?”她警惕地后退半步,“你们大可以继续演下去。”
“因为明日祭天大典,”玄阙的声音突然凝重,“您体内的‘异世魂’会引发天象异变。”
宁繁星浑身一僵。他们知道她是穿越者?!
云景深递来一面铜镜,“您没发现这具身体正在排斥您吗?”
镜中,她的瞳孔泛着诡异的金红色,就像......她前世最后那场戏里浴火重生的凤凰。
宁繁星指尖一颤,她面上不显,心跳却如擂鼓。
“你们如何知道我是异世之魂?”她声音冷静,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料。
玄阙银面具下的眸子幽深如海:“因为......这本就是我用禁术将你召唤来的。”
“什么?!”
宁繁星猛地后退,惊得案几上的棋子被震得哗啦作响。
玄阙不疾不徐地继续道:“繁星公主出生那年,先帝曾让我为她推演命格。”
他指尖轻点,空中浮现出一幅星图,“我发现她天生少了一魂一魄,虽不影响日常,但性子懦弱,且......”
“活不过十八岁。”云景深接话,声音低沉。
宁繁星脑中嗡的一声。
所以原主注定早夭?
“三年前先帝驾崩前,求我无论如何都要修补好公主的魂魄。”
玄阙从袖中取出那个装着白发的锦囊,“这缕白发,是先帝临终前交给我的。”
宁繁星盯着那缕白发,突然明白了:“所以原主送父皇的长命缕......”
“一直在国师手中。”云景深点头,“先帝去世后,公主登基,魂体越发不稳。”
宁繁星瞳孔微缩:“所以原主每个月十五喝的......”
“锁魂汤。”云景深轻抚玉箫,“是我亲手熬制的。”
锁魂汤......
宁繁星突然想起每月十五的深夜,云景深端着那碗漆黑如墨的药汁,看着她一饮而尽的场景。
原来那不是毒药,而是......
“一个月前,公主年满十八。”
玄阙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因连续三年服用锁魂汤,虽不会立刻死去,但魂体逐渐衰弱,引发天象异变——”
“导致各地灾害频发!”宁繁星脱口而出。
原来北方雪灾、南方洪涝,竟是因为这个!
“我在望月山‘祈福’,实则是施展禁术。”
玄阙指尖轻划,空中浮现出她坠楼时的画面,“发现公主遗失的一魂一魄,竟在异世。”
宁繁星指尖微微发颤,面上却强作镇定。她盯着玄阙那张银色面具,声音冷静得可怕:“所以,我坠楼身亡,魂穿而来,全是你的手笔?”
玄阙轻轻颔首:“那日我以禁术撕裂时空,将你从异世召回。”
“为什么偏偏选在那时候?”
“因为时机到了。”玄阙的声音如古井无波,“公主年满十八,魂体将散,若再不召回你这一魂一魄,她便会彻底消亡。”
宁繁星胸口发闷,她抬手按住心口,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痛。
所以,她不是夺舍......而是回归?
难怪她对这具身体适应得如此之快,难怪那些记忆碎片会自然融入她的意识......
云景深忽然上前一步,拿出那枚裂开的星月玉佩,他抚过玉佩上的裂痕:“这枚玉佩是先帝亲手所制,内刻招魂阵,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宁繁星低头看向玉佩上的裂痕——那日云景深曾说“得此玉佩者可为皇夫”,原来还有这层含义?
“等等。”她猛地抬头,“先帝答应让你做皇夫?”
玄阙面具下的唇角微勾:“不错。”
“荒谬!”宁繁星冷笑,“我父皇凭什么替我做主?”
“因为这是代价。”
云景深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国师动用禁术逆天改命,需以龙气为引。而皇室之中,唯有与女帝命格相合者,才能镇住反噬。”
宁繁星眯起眼睛:“所以你们一个扮权臣,一个装国师,就是为了......”
“护你周全。“玄阙接话,“顺便......”
他指尖轻点棋盘,一枚白子突然碎裂,“清理一些不该存在的人。”
郑庸!
宁繁星瞬间明白过来:“是你让云景深通知郑庸自尽的?”
云景深把玩着玉箫,神色淡漠:“他贪墨赈灾银,致使北疆饿殍遍野,本就该死。”
“那为何不公开审判?”宁繁星逼问,“非要让他悄无声息地死在狱中?”
“陛下觉得......”云景深玉箫轻敲掌心,“北疆赈灾银被贪,有我手笔?”
宁繁星冷笑:“他一个将死之人,何必急着灭口?”
“因为......”玄阙突然抬手,一道水幕在空中展开,映出郑庸死前的画面,“他在替别人办事。”
水幕中,郑庸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枚血色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萧”字!
萧?
宁繁星瞳孔骤缩——萧清晏?!
不可能!那少年状元一身正气,怎会......
“陛下别急。”云景深轻声道,“这玉佩是假的。”
玄阙收起水幕:“有人想嫁祸给萧清晏,借你的手除掉他。”
“谁?”
“这正是我们要查的。”云景深目光深沉,“所以让郑庸‘畏罪自尽’,才能让幕后之人放松警惕。”
宁繁星深吸一口气,努力理清思绪:“朕有一个问题——宁一为何听命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