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绮姿大学第四年开学的第一天。虽然刚开学,可是上课找教室就挺令人头疼的了,更不要说还要计划毕业课题了。而那些动手早的大四生,已经开始着手找工作了。
对于绮姿来说,就是眼前的上课,她都很难集中精力应对了,更不要说那些中长期的事了。加上经常被一些刚入学的男生盯着看,更让她心烦不已。
晚上跟着几个女同学一起去食堂吃饭,她们看着她那无精打采的样子,有人好奇地问她,是不是生病了;也有人说她像是失恋了,还有人立刻佐证说,似乎好久没有看见她的男朋友开车来接送她了。
对于同学们的这样的追问,她不置可否。她既不想让她们知道自己已经与张俊山闹掰了,那样显得自己好像很难与男友保持长久的关系似的;她也不想自欺欺人地说,她与男友的关系依然良好之类的谎言。
可是最终还是架不住她们的穷追猛打,只好很不情愿地承认了与男友分手了的事实,并一个劲儿地大骂张俊山是个渣男。
然而,她得到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那些女同学们虽然对于她的经历都感到惊奇,但几乎都在说她心眼儿太小了,竟然跟自己已经过世的母亲争风吃醋,这让她忽然感到有点儿醍醐灌顶的感觉了。
晚饭后,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去上晚自习,本来想着一个人回宿舍,可是走着走着,却鬼使神差地偏离了目标,在校园里漫无边际地走了起来。
虽然已经是初秋了,可是天气却还未让人感到明显的凉意,空气中仍然是晚夏的闷热。偶尔有微风吹过,让人感到有些许凉爽,只有地上偶尔踩到的卷曲的落叶,才让她意识到秋天似乎已经来到了。
看着周边偶尔走过的那些成双入对的学生情侣,她既感到有些羡慕,又感到一种莫名的孤独。除此之外,她还要不时地躲避着一些男生那如狼似虎的紧盯着她的目光。
暮然间,她抬头一看,却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走在去张俊山家的路上了!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便往回走,可是脚步却走得十分缓慢。她一边走着,脑子里却不停地翻滚起与张俊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越走越慢,最后竟然停了下来。她看着手里的手机,看着电话簿上张俊山的电话号码,犹豫再三,最后一咬牙,却拨通了唐博明的号码。
“喂,绮姿,我就知道你会打过来的。”手机里传来了唐博明那得意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就过去。”还不等她回答,他似乎早就知道她打电话过来的意思了。
“我……我现在……”她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着,以便确定自己的方位。“我在——学校南门不远的地方。”她终于知道自己究竟走到哪儿了。
“啊,我知道那个地方。”唐博明立刻回道,“离大门不远的地方,在邮局旁边有个冷饮店,咱们在那里碰面如何?”
“啊……好啊……”她想起来那里确实有一个冷饮店。
“给我十分钟,马上就到。”唐博明信心十足地回道。
绮姿挂了电话,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顿时感觉心里舒坦了许多。
她慢慢地走着,心里盘算着该怎么问唐博明,才不会显得自己太主动了。
坐在冷饮店里吃冷饮的人并不多,她找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等了没有几分钟,就见唐博明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只见他一进门,就径直走到她面前,开口便问:“你想喝点什么?”
“嗯—— 给我来一杯……草莓菠萝汁吧。”她略一思考后回答道。
唐博明走到柜台前,点了一杯草莓菠萝汁,自己要了一杯冰镇蔓越莓汁,付了钱便端着两个杯子来到绮姿对面坐了下来。
“绮姿,刚开学怎么样?大四了要准备毕业课题了吧?”唐博明把一个杯子递给绮姿,先开口道。
“一转眼,已经大四了,时间过得太快了。”绮姿喝了一口饮料,却这样回答道。
“哈哈,快乐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啊,要珍惜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哟。”他似乎话里有话。
接着他“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饮料,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不等绮姿开口,又道:“我想……你一定是想知道为什么俊山一直瞒着你,没有告诉你他的初恋就是你妈妈,对吧?”
绮姿听他这么一说,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唐博明竟然如此直接了当。眼见自己的心思一下子被对方猜中了,绮姿感到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她脸上略显羞涩,抿着嘴唇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他说了,他刚看到你时, 还以为是你妈妈复活了呢,可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你就是那个小绮姿,在你四岁时,他在你家里见过你一次……”
绮姿一听一手捂着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惊叹道:“我说的嘛,我一直觉得以前在哪儿见过他。”
“他认出是你之后,就想帮助你,想照顾你,因为他跟你有一种特殊的关系在里面。他说他也想告诉你,可是又怕你知道这层关系后,不愿意再来他家工作了。反正他就是想帮你,开始时是由于爱屋及乌的关系吧,只要能帮到你,他觉得说不说真相不是很重要了。”唐博明侃侃而谈,就像给人讲故事一般,引人入胜。
绮姿听了很受感动。她从内心里开始感受到了张俊山对妈妈的爱究竟有多深。而且,他还把这份赤诚的爱,转到了自己的身上,难怪她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雇主对自己百般呵护,就像宠着一个公主一般。
“可是……可是后来我们都很熟悉了,我也已经习惯到他家工作了,不愿意再换工作了,他不是还是没有说吗?”绮姿心中的疑惑仍然没有完全消除。
“哈,这个他也说了。”唐博明得意地回道,“他说,起初他只是出于对你妈妈的深沉的爱,也转化为对你的关心和照顾。可是时间一长,他渐渐地喜欢上你了。因为害怕告诉你实情之后,你会离他而去,他害怕失去你,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他想等到时间成熟时,再找机会告诉你。”
唐博明停了一下,看看绮姿似乎受到了感动,见她微微低着头,在仔细地倾听着,于是继续说道:“现在看来,他的担心还是有根据的嘛。你看,你发现了实情之后,果然如他担心的那样,离开他了…… 这让他心里非常难过。他一直后悔没有能早点儿告诉你……”
“我觉得……”绮姿又开口说话了,“我觉得他对我的好,主要是因为我妈妈的原因……”
“这个你说对了一半儿,一开始时是这样的。”唐博明承认道,“但是后来,他的所作所为,就是纯粹出于对你的爱了。”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接着问道:“绮姿,你知道俊山为什么后来左腿会再一次拉伤了吗?而且伤得很严重呢?”
绮姿听了觉得有点儿奇怪,于是回道:“他说是打网球拉伤的嘛…… 难道不是吗?”
“他说的没错,是打网球拉伤的。”唐博明回答道,“可是,打球受伤,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情况,是因为热身不够,或者运动过量,或者肌肉疲劳过度,等等,所导致的,都是自然形成的。可是如果我告诉你,有人故意要受伤,你相信吗?”
“故意受伤?”绮姿不解地反问道,“谁会那么傻呀?把自己弄伤了,他图什么呀?”
“哈哈哈哈——”唐博明笑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他是为了你呀!”
“为了我?你是说,他为了我,而故意把自己拉伤的?”绮姿吃惊地问道。
“对!他为了帮助你,让你离开那家虐待你的雇主,让你回到他家来工作,而故意把腿拉伤的。”唐博明十分肯定地说。
看着绮姿似乎有些半信半疑的样子,他继续说道:“我们打网球的人都知道,打球前一定要充分热身,以避免运动中受伤。俊山那天故意来晚了,而且来了之后,说不想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直接就开打了,这是很不正常的。
再就是,如果我们很长时间没打球了,复出时都是循序渐进的,一点儿一点儿增加运动量。他受伤那次打球前,他已经三个多月没打球了。那次一复出,他就满场跑,拼了命地打,这是很容易受伤的。
后来我们第三局本来是一个抢十局,他却坚持要打一个满盘局,这极大地增加了受伤的风险。后来你也知道了,他的左腿再次拉伤了,而且是严重撕裂,不是一般的拉伤。这下子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你留下来了,而且可以让你有个高收入的稳定工作,明白了吧?”
听到这儿,绮姿这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