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质疑的目光,又齐齐落在了老丁的身上。
老丁端着香炉,一闻再闻,神情十分惶恐,“这……这怎么可能?这明明是我亲自去库房取的檀香,这、这怎么会变成息神香了呢?”
“丁管家不必慌张,不妨仔细想想,你从库房取完香,再走到李侍郎的书房,这期间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老丁仔细回想了一会儿,说:“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取了一柱檀香前往李侍郎的书房,路过暮云亭的时候,府里打杂的小六子叫住了我,说他家里来了信,他又不识字,想让我帮忙看看。
我就走了过去,把香放在亭子里的石桌上,然后打开他的信件,一句一句帮他读信。晚上光线昏暗,我又老眼昏花,小六子擎着蜡烛照着信件,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帮他读完。
信中的大概内容,是说小六子母亲重病,思子心切,让小六子回家照顾。我读完之后,小六子就说要告假回家,我就允准了。小六子对我千恩万谢之后,就回去收拾东西了。我就拿起石桌上的香,去大人书房了。”
南宫伊点点头:“嗯,这就对了,你取的那柱香,极有可能在读信的时候被人换过了。”
“啊?这……那我岂不是成了简接害死李大人的帮凶?”老丁又开始老泪纵横。
“很明显,这是一场针对李大人早有蓄谋的谋杀,关键人物就是小六子,我们需要找到他,证实一件事情。”
“小六子的家在神都城外二十里处的李家村,我知道他的家,我可以带你们去!”老丁急着想戴罪立功。
“不必了,恐怕夜长梦多,你把小六子的长相特征和家里住址画幅简图给我,我跟铁捕头现在就去跑一趟!”
众人退出李侍郎书房,老丁按照南宫伊所说,画了简图递给南宫伊,南宫伊拿了简图,便和铁无情快马扬鞭,赶往李家村。
将近戌时,李家村夜幕渐盛,灯光如橘,炊烟袅袅,时而冒出几声鸭鸣犬吠,呈现出一派安静祥和的田园晚景。
南宫伊和铁无情穿过曲曲折折的崎岖街道,终于在村子最北的角落,找到了小六子的家。
没有大门,没有围墙,只有两间简陋的草房,矗立在黑暗之中。
没有烟火,亦没有灯光,一切都安静的可怕。
“奇怪,他们总不能这会儿就入睡了吧?”铁无情略感诧异。
“不好!只怕我们来晚了!”南宫伊快步上前,便欲推门而入。
“等等!”铁无情也感觉到了不妙,当即阻止南宫伊,然后点燃火把,走到门口,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异常,才轻轻地推开了门。
屋内黑漆漆的,却有一股浓重的腐烂气息扑鼻而来。
二具尸体,一具躺在床上,一具躺在地上。躺在地上的,外貌与老丁提供的简画极为相符,正是小六子的尸体,而躺在床上的,从满头的白发和满脸的皱纹来看,应该是小六子的母亲。
两具尸体均已腐烂,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看来已死去多日。
尸体的死状均是面色乌青,七窍流血,看起来像是中毒。
桌子上残留着一些鸡爪骨架,颜色也已发黑。地上滚着两只陶瓷碗,碗内的残渣也已成了黑色。
南宫伊端起一只陶瓷碗,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立刻觉得头昏脑胀,心烦欲呕。
“看样子,小六子和他母亲,是喝了有毒的鸡汤,吃了有毒的鸡肉,才导致惨死。”铁无情叹息。
“可这有毒的鸡,会是谁给他的呢?”南宫伊双眉紧锁。
铁无情摇摇头:“小六子母子被灭口,线索又断了!”
“明日让仵作来验一下尸,查一查是中了什么毒,然后就让人把他们掩埋了吧,让他们入土为安。”南宫伊说完,又站起身在屋内四处巡视,期盼着能发现一点别的线索。
然而,屋内本就空荡荡的,如今除了灰尘还是灰尘,角落里乱七八糟摆放的一些瓶瓶罐罐,里面仅剩下少量米面粮油。除此之外,其他什么发现也没有。
二人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最终一点线索也没有得到,只好面面相觑,无奈地退出了屋子。
屋外,已是月明星稀。
铁无情望向南宫伊,“南宫姑娘对这些人犯总是心怀慈悲,也不知是福是祸呀!”
南宫伊微微一笑:“师父常说,是福是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按自己的心意做事就行,无须顾虑太多。”
铁无情脸上露出钦佩的神色,“不知姑娘的师父,是哪位高人?”
“神游宗,澹台离巽。”南宫伊提到师父,嘴角又弯了起来。
“原来是澹台前辈的高徒,难怪姑娘心思缜密、智勇双全,却又常怀善念。”
“铁总捕也识得我师父?”
“早年在关外学艺,久闻澹台前辈的大名,只是无缘得见!今日能与他的高徒并肩同行,也是铁某的荣幸了!”
“铁捕头太谦虚了,能与铁捕头共同查案,实在是我的荣幸!”
“说到查案,铁某自诩查案多年,却对李侍郎的案件束手无策。姑娘一来,短短半日便有了这么大的近展,实在出乎铁某的预料。说起来,那个香炉,我从未怀疑过那里面不是檀香,姑娘怎么嗅了一嗅,便知是西苍的息神香了?”
“说来也巧,神游峰地处西苍、龙腾、北傲三国交界之处,三国的商会常在此处路过,而我自幼在神游峰长大,与各地的行商接触较多,见过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就多一些。这息神香,原本是西苍的大夫研制出来,用于麻醉患者,减轻患者的痛苦。哪知现在,竟被人用来杀人。可见再好的东西,若使用不当,也会成为祸害。”
“的确如此!可如今小六子已死,现场没有任何线索,敢问姑娘下一步做何打算?”
“铁总捕不觉得奇怪吗?小六子母子双亡这么多日,村里为何没人发现?难道这里的村民都是冷血动物?从不与邻居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