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回 孤虹截斗罡星坠,碧落凝幡鬼壑浮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回目注, 浮fú,十一尤。
回目解:积石,积石山。南山,昆仑山。
剑气如巨岳、似高山,仿佛乾坤倒转,自苍穹砸落!
鬼神出鞘,长空碎岳!山未动,人无踪!
众屠神卫离夏王最近,尽皆为这一剑气势所慑,待夏王破招之时,方见五彩斑斓、芬芳馥郁、轰隐雷动,再抬首时,哪里有什么巨岳高山!
“刚才竟是幻象?”
“不,是武功修至绝顶,以自身剑意扰敌五感之所能!”郭桐双、胡太平暗暗赞叹。
“追!”夏王一声断喝,黑霸王如离弦之箭,卷起一道狂风,顷刻不见踪影。
“胡太平、郭桐双,让各部依次率大军折返。屠神卫原地修整。”夫人雪蓁阻止三军同去,并简略交代完相关事宜,这才与长生、崉砊、仇风、仇云一道策马狂奔,直追夏王。
而在前奔行的黑霸王早已追上飞腾于九天之上的黑衣人。黑衣人拉下面具,凝视夏王。
“萧虺!”夏王重重叹息一声,“枏儿是你所杀?”
萧虺不答,凝视下方:“萧慧欲与老师比试剑术,即决高下,亦决生死!”
“好!去哪里?”
“华山!”
夏王纵马疾驰,其速世间罕有,灵禽走兽所不及。萧虺渐被落在后面,当即蹲伏于鹤背,以手按之,庞大真力注入鹤身,仙鹤展翅,其速倍增,再度迫近黑霸王!夏王大为震惊,音波如剑,直上九霄:“萧虺,汝方才所用之法可是《地卷丹书》所记载之‘象形法运’!?”
“正是!”萧虺神色暗淡,音波亦雄浑而凝聚,二人相距千尺,传之耳边清晰可闻!夏王震惊之极。二人一路奔行,将夫人等众高手落在后方。
“前面再有十里便到了。”萧虺朝下一望,当即从鹤身纵下,竟毫不减速,双手聚气成剑,直轰骑在黑霸王上那盖世无敌之人!
“来得好!”夏王合身自马上纵起,亦运指如剑,二人相距尚有百丈,霹雳、狂雷便已轰在一处,爆发出火电交融之壮烈景象!
“老师的剑意当真厉害!”
百丈瞬息而至!萧虺略感吃惊,当下合身一扭,躲过夏王无敌一击,双掌直攻其腰,夏王化掉指上剑力,聚劲于腿,侧身旋踢!萧虺左臂格挡,手臂剧痛,立时变掌为爪,漫天爪影笼罩夏王身前要害!夏王亦变为爪,以力破力,更寻隙直抓其腕、肘、肩、颈,萧虺侧身闪躲,夏王亦不过分追击,二人深吸一口气,百丈高处缓落,脚踏实地那一瞬间,再出重拳。
萧虺命中丹田,夏王亦中心房,二人护体罡气爆发,轰如雷、坚如铁、凛如冰、烈如火、疾如电、缓如毛、耀如光、晦如冥!
内功引动异相,浑然如天地,磅礴似万类!光团交织处两团影子倒纵而出。
“老师功力亦如往昔!弟子拜服!”
“不必过谦!再来!”
夏王收回左拳,心底大石放下,渐渐运聚全身功力,而后成爪,揉身而前!
萧虺左掌右指,亦袭其不得不防。夏王再变,以巧克繁,萧虺亦变,以拙克巧!二人顷刻之间变招数百,一路奔袭,剧斗不休,所过如烈风迅雷,待至华山脚下之时亦不知轰击几十套拳掌功夫,脚踢几百套高明腿法!
二人四拳交拼,互不想让,竟难分秋色!而后各自倒退数步,这才同时拔剑:“寻常招式不用再比了,上山!”
“谨遵师命!”
二人长剑在手,一面脚踏山壁,一面举剑而斗。剑气来,溪水断,剑气往,流云决,倏忽往来,紫气千幻,上下纵横,青芒骤起,紫烈烈一决千尺,金阙崩、瑶池碎,白茫茫分流浩荡,昆仑断、不周倾!
山脚之下,长生、雪蓁、崉砊、仇风、仇云五人仰望山巅,唯见乱云飞溅,霹雳悬空!却不见二人踪影。长生叹息一声,暗暗摇头。雪蓁心底咯噔一下,轻抚其背,强笑道:“二弟,这可不像你往昔的样子啊!”
长生洒脱一笑,却不言语。崉砊对身旁仇风、仇云二人笑道:“今日看你二人武功进境!”
“是!”
五人纵起轻功直追而上,须臾登顶之时,萧虺、夏王二人纵气千尺,堆剑成峰!五人仿佛置身于剑崖刃山之巅,身周剑气如雪,寒气如云,稍有异动,便遭亿刀万剑凌迟之刑!
众人忙运功护体!
“好厉害的剑气!”
“这才是萧虺真正的实力?”
仇风仇云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仔细凝望战局。长生踏步而前,仿佛撞在一堵无形剑气屏障之上,竟寸步难行。雪蓁一把将他拉回:“二弟且静观其变!”
“萧虺当真动了杀意,我怕大哥有危险!”
夫人雪蓁缓缓摇头:“不是杀意,是‘止杀’之意。”
“‘止杀’之意?”崉砊修为比之二人略逊半筹,竟已看不清剑招往来。刹那间,七颗斗大星辰起处,无数剑气铁壁树起,如霜如雪之剑气墙壁竟被破之!
“萧虺,汝还欲比下去吗!”夏王声线粗犷雄浑,双眸自湛蓝变作赤红,往昔天子威仪当然无存,已显极其可怖之态!萧虺亦聚起四气,缓缓摇头:“老师但出招无妨!”
“好!”夏王一声断喝,七星之气流转如飞,斗柄指北天下寒,一股肃杀冰冷之气仿佛可以冻彻天地!
“好厉害!”
萧虺叹息。
“徒儿,此处是在华夏,对为师压制之强,如禁巨海之潮,削雄峰之腰,伟力不存。若在山海界中,天上之云,海中之水,在此招下尽皆冰冻千尺,教汝寸步难移!可纵然削弱至此,‘四象斗阵’亦称呼当今华夏最强之剑技!你当真要诀生死吗!”夏王凝剑不发,望十丈之外的徒儿。
“老师!慧已有策!”萧虺沉着应对,手中剑一分为四,演雷霆、化风暴、宣阴阳、成八法,剑气与婈君所施一般,然强绝之势,天下莫比!
“汝当真将四大剑门之技合而为一了!!”夏王心底震惊,亦复欣喜,当即大步上前!萧虺亦运起全身功力舍命一击!
冷逾冰霜一剑与‘四剑之气’撞在一处!顷刻间,冰霜化烈火,斗柄指南天下炎,烈火炽烈如太精,与寒冰剑气左右夹击,将‘四剑之气’搅作粉碎!更震得萧虺黑衣焚毁,长剑赤红!再有片刻便烧成废铁!夏王心有不忍,正待收招之时,萧虺竟狡黠一笑:“老师,可愿见徒儿所创剑术!”
电光火石之间,七星陨落,天地骤暗!
雪蓁、长生、崉砊、仇风、仇云无人惊愕至目瞪口呆,全然忘记身在何处。
“大哥的四象斗阵竟被这么轻易破掉了!”
夏王惊惧更甚众人,鬼神之上烈焰止熄,而腰间两侧‘左辅右弼’亦黯淡无华!而萧虺长剑已然虚刺在其胸口,仍旧凝儿不发!
夏王鬼神入鞘,面上神情复杂,叹息道:“萧虺,为师败了!你已是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天下第一!便能换回我恩师、师兄、枏儿,以及天下万千义士之性命吗!”萧虺仰天痛哭。
众人亦感痛心,正不知如何安慰时,却见他对夏王叩首三次:“老师,徒儿拜别!”
“快!快拦住他!别让他做傻事!”夏王惊怒悔恨,已然脱力倒地,“糟了,萧虺是……是故意引我使出‘四象斗阵’……”
“师哥!”夫人雪蓁亦感乏力之极,一头如瀑黑发转瞬变作根根雪白,却仍强撑身体搀扶夏王。
“你们二人留在此处保护我大哥和姐姐!崉砊兄弟,你也留下!”
杜衍侯不敢怠慢。仇风仇云亦紧张注视四周,拱卫在旁。‘四象斗阵’耗力极巨,连续运用更透支生命力,夏王闭目盘膝于华山之巅,不住吞吐天地之气,皓月之华,夫人亦闭目静坐。
而山巅之下,萧虺正在前疾走,身法快绝!
“他的轻功之速,除了当世修成《天杀宝录》与《鲲鹏志》者外,已然无人能敌!”河西王在后发足狂奔,却越落越远,之能不停呼喊:“萧虺,听我一言!听……”
“呀!”
河西王口吐鲜血,面色煞白,萧虺于心不忍,折返后伸掌按在其后心。长生吐出一口浊气,惨笑道:“汝欲以一死换九锡门主之命,是也不是?”
“非也,若要元俌一死,永宁四年时,萧慧武功便已大成,何须等到今日。元俌身具九命,孕五魂十二破,命格之奇唯古之圣王可匹,想来夏王老师早已知之。慧不必班门弄斧。” 萧虺摇头,输功不停。
长生略微深思,亦惊觉其功力深不可测,且精纯之极,抬首问道:“那你今为何执意寻死?来日九州大定,我等使命已毕,终需归隐于山林,届时正是汝辈振翅高飞之时,又何必争一时短长?”
“河西王,你错了!萧虺所为,亦如夏王老师之寻三贤,开《山海社稷图》规则,造巨炮火枪,寻恒星之轨,争华夏万世之机。元俌一枭之生死,又何足道哉。”萧虺撤回掌力,早料到长生一指点他膻中气海,当下竟身不动,脚不移,正大磅礴一气自身周爆发!
长生惊骇失色,心头杀意瞬间消弭,震惊良久方才问道:“你所领悟的‘武道神通之境’与别大不相同,可曾起名?”
“此道尚有缺陷,若强名之,便叫《一剑式》吧!”萧虺微笑抱拳,纵身骑鹤而去。
“何为《一剑式》?你快回来!不要做傻事!快回来!”长生本是心如铁石之英雄,此刻却洒泪不止,一面哭喊,一面施展轻功奔行,萧虺亦泪流满面,朝天上纵去,驾鹤而起,对身后抱拳:“河西王,保重!”
长生望着天边远去白鹤,郑重一拜,昏厥在地。
且说幽燕剑门寒潭之外。
甄儿与刘漾二人仍旧一如往常,却不时交换眼色。
不过片刻,萧虺运轻功疾纵而下。
“剑尊……”二人未及出言,面前已射来两道剑气,点在二人气海穴上,却未取其性命!
甄儿身子麻木,怒道:“萧虺,你欲作反么?”
萧虺肃然,轻拍刘漾,见其亦无反抗之力,当即将二人牢牢捆缚,扔在数里外一洞穴中,而后折返,在寒潭之侧静静等待。不过片刻,元俌果然从水中跃起,大笑道:“一剑出,败四灵,碎龙宫,平山海界,痛快!”
“神主!”萧虺上前恭敬一礼。元俌落地,雄浑功力爆发,身周水气立时蒸干,抚须淡笑:“剑尊怎知本座今日回归?”
“当然是因为……”萧虺眼中变色,凌厉一剑疾刺元俌!
元俌闪避不及,被刺中左腰,惊怒道:“萧虺,原来你才是夏贼暗棋!”
“神主明白的太晚了。”萧虺神色警惕,运聚功力欲再刺,岂料元俌大笑起身,从腰间取出一大块钢板,掷于地下,而陈刓、木檒、火陨鸣、蓝雪宜、顾长峰与影子人傀合计十人,早已将其围在核心!
甄儿、刘漾绳索亦被解开。
甄儿怒视萧虺,刘漾则黯然叹息:“剑尊,神主待你不薄,又将英雄谱之权与你三分,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原来你果然有备!”萧虺不理众人,只对九锡门主冷笑,“萧虺敬你一声元俌公,可愿告之,是何时见我破绽?”
元俌眼神暗淡:“萧虺,你可知道,本座当真对你期许甚深,夏王能予你的,本座亦能!罢了,想你如渊仇雠一般,蠢如猪狗,竟还笃信人间正道,简直可笑之极!”
木檒不待元俌催促,从怀中取出一个‘似字非字之拓印’,展示给众人,而后淡漠道:“萧兄,你可记得数年前浮溟宫主、其手下八大暗剑使者与众虎贲军共计四十七名高手一夜之间被人击杀之事?”
萧虺昂首淡笑:“是在下所为,可汝等如何得知?”
木檒笑道:“萧兄敢作敢为,在下佩服!你可知当日所杀之人神主早欲除之,但神主一直找不到凶手,本来以为是萧兄之师欧阳云升老剑客所为,后来知老剑客其夜身在百里之外,此案又陷入困局。”
萧虺冷漠扫视场中:“是不是我杀得,又与我是不是暗棋有何关系?”
元俌皱眉道:“我之所以执意追查此案,乃是因知门中消息屡屡外泄,便猜想这凶手如不是夏九州、欧阳云升、陈嵕极这三人,那便或许是潜入门中之暗棋所为,而将矛头指向你、陈刓、羯兕等几人。不过看来是本座多虑,众人都无你这般侍强横行。”
陈刓单膝跪倒:“属下无能,不能为神主分忧!”
萧虺冷笑:“陈刓,到了今日你竟还替他卖命,竟无半点宗师气度!想你去岁……”
“萧虺!你今已困兽犹斗,还在逞口舌之利!”陈刓面色煞白,冷汗直冒,不敢让萧虺继续说下去。
“不说便不说!你怕什么!”萧虺嗤笑一声,背手望着众人。
元俌继续道:“彼时我排查了众人,以及所有线索,初步锁定凶手,只因……这凶手却不知道,他所杀四十七人中,暗箭使本是我亲信,为当世篆书大家……”
“想到鹰居虎聚之地,还有人附庸风雅。” 萧虺纵声大笑。众人无不破口大骂。
元俌制止众人,笑道:“那凶手想不到,暗箭使临死之前,曾写下一个怪字,便是方才木檒给你所看之拓印。想来凶手作案之时寻到暗箭使尸身之处,却并未察觉那符号之意,又或受伤不轻,这才未能处理现场。”
“就算如此,那怪字又能作甚?”
“那个字并非楷书,而是古篆文之草字头起笔,但暗箭使惯于左手写字,又倒插笔之习惯,那便多了一种可能,顺着比划写下去,不是欧字,便是萧字。此事上我便对你起了疑心。可你屡屡推动门中大业,更忠心护主,甚至枏儿死时表现都合乎情理,我便又将此事藏在心底……”
“什么合乎情理,简直是灭绝人性!”火陨鸣手指萧虺,“枏儿怎会看中这种败类!”
“谢谢!看来九锡门中亦有一个半正人君子!并非全是禽兽!”萧虺对火陨鸣抱拳,神色不苟。元俌起疑,望向众人。陈刓面色发黄,气的咬牙切齿,怒目而视。
“后来呢?元俌公?”
“后来你小心谨慎,直到去岁终于露出破绽!”顾长峰走到人前,“彼时大哥想起诸葛鸿在日所提之事,既门中细作传递消息之法大抵乃是用‘同魂共震’之法,既魂念相通,又或一人灵台具多人之分魂,便具一知百知,千里之外便可传出消息之能。而夏王坐骑黑霸王屡屡出没幽燕剑门禁地,实属异常。神主去岁亲自下潭,临走前曾对我、甄儿姑娘、玄老和刘兄四人交代,若门中有人元神受创者,定是奸细!于是我当晚灌醉你,让你毫无防备,果然,夜间之时,便听闻你惨呼之声。”
“顾长峰!你以为自己是元俌之兄弟,你不过亦是伥鬼一条!”萧虺怒视,顾长峰微笑不答。
“果不其然,本座下潭之后,寻到一蛤蟆小妖,那小妖见我就跑,容不得我施展通神之术以窥其心,我趋近之后,它更吓得搅碎灵台两具残魂,无数魂念飞散,已不可辨,但与早先判断如出一辙!而我留给玄老与甄儿的‘九锡丹’中原本的疗毒功用所需之断肠草等诸般奇药被我临时撤去,换言之,这枚丹药只具备‘治疗元神创伤’之能!汝谎言蒙骗,说是身中剧毒,然服食之后创伤痊愈,便是最终之证据!”
萧虺神情僵硬,继之面露惋惜,最后展颜微笑,轻拍双掌:“神主心思缜密,令人佩服!不错,我便是夏王所遣细作。”
“萧虺,汝还有何遗言?”元俌神色惋惜,低垂双眼,声音暗哑。谁料到萧虺竟猖狂大笑:“元俌公,今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萧虺,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杀!”
在场加元俌合共十一人,除去甄儿与刘漾、玄尊者外尽皆为当世绝顶高手,十一人手持神兵围攻核心,漫天刀芒剑气,汇聚为一!
刹那间,天地昏暗,山川失色,无数剑气自核心携风雷之威,荡破四方!
火陨鸣、蓝雪宜、口喷鲜血,翻翻滚滚十余丈外,起身艰难,愕然凝视之!木檒长刀一封,被震的七窍流血,跪地不起。余下五个人傀全数爆裂,化作漫天白雪,飘飘荡荡。唯余元俌、顾长峰、陈刓三人手抚胸口,呆立当场!
“元俌公!受死吧!”
萧虺人剑合一,化作一股暴风直刺而去!
“来得好!”元俌大怒,抽出倚天剑,与萧虺长剑撞在一处!剑尖相撞发出可怖轰鸣,气浪逼得五丈之内飞沙走石!元俌面色一红倒退数步。萧虺亦退半步,提气而起,再向前纵去!
雷霆、风暴、阴阳、八形,四剑合一。陈刓惊怒,万里天风透体而出,顾长锋身周三尺化作茫茫山峦气象!二气叠加,将数丈草木夷平,岂料萧虺近前,四剑之气轰然一震,陈刓、顾长峰倒退十余步,心口气血翻涌。
元俌调息已毕,再度举剑,身周五丈之气凝若金铁,厚如土石,萧虺一剑刺入无功,旋即双足发力,疾刺二十余剑!
硬逾金铁、厚如土石之护体罡气竟被贯穿!元俌惊恐闪避,长剑贴面而过!
“所谓乾坤神器,不外如是!”萧虺大笑,剑气如万里长河,绵绵不尽!元俌惊怒交加,若非剑术超卓,更有神器护体,此刻早已被‘四剑之气’凌迟!
“陈刓、博吟!”元俌大喝求援助,二人上前,萧虺反手食指连续射出两道剑气,二人只一击便被震退数步!
顾长峰臂膀酸麻,望向陈刓,二人惊怒难言:“萧虺,莫非你已是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哈哈!天下第一!”
笑声苍凉悲壮,声传百里,群山震鸣。
而元俌已然被逼入绝境,正在此时,身后一寒一热两道气息轰然大起!威力竟比‘四剑之气’更强上三分!萧虺惊骇莫名,再不顾元俌,转身一剑荡开,岂料能操风暴、握雷霆、驾阴阳、构八法、无往不胜的‘四剑之气’竟被水火之气一击击溃!
冰寒之下再现烈焰,萧虺遭冰火两重天,须发半冻半焦黑,衣衫破烂,大怒之下长剑一荡:“吃我平生绝学!”
刹那间,天色失色,赤蓝退散!火陨鸣、蓝雪宜被一剑轰飞,倒退十余步!木檒上前,为二人输送功力!
“天下第一!”萧虺仰天狂笑,剑指元俌!岂料元俌身周气息猛然暴增数倍!
数百里之外,汝南郡。
陈嵕极、仇禁恶还有身着黑袍头戴面具女子正保护一人,似乎在往来寻找什么。
突然之间,萧粲面显恐怖神色,手指前面:“就在那里!就在那里!”
“做准么?”
“准!”
“快挖!”
三人往前走去,见一大片乱坟岗,陈嵕极、仇禁恶二人顾不得泥土肮脏,奋力挖掘,不过顿饭功夫,三人面现震惊狂喜!
陈嵕极热泪滚滚而下,眼望大河之北幽州苦寒之地!
这里正爆发惊动天下之战!
元俌仿佛功力大增,倚天剑锋芒毕露,萧虺节节败退,被刺中数剑,不停呕血!
“萧虺!你当真了不起!本座一统天下之后,必以王侯之礼厚葬你和枏儿!瞑目吧!”元俌周身十邪之炁汹涌澎湃,剑气如黑龙,仿佛游走于周天星辰,剑气诡异,熔炼阴阳、五行、八卦,全无招数可言,更具至强至弱之力!萧虺猛刺一剑,其力至弱,仿佛鸿毛,元俌借力反击!萧虺不顾其剑,黑气化作百丈凶峰,峥嵘而起,便五内受创,节节败退!
元俌神色狰狞,萧虺喷出一大口鲜血,却死战不退!
“他轻功天下无双,为什么不跑?为什么?”元俌凝视之,心底又敬重了三分,“萧虺,汝败局已定!安心上路!恕不远送!”
“好!好!好!只得逼得我使出最后一招!成败在此一举!”萧虺惨然一笑,高举长剑!元俌大惊,一时不敢前:“他还有后招,可这招空门大露,算什么剑法?”
正自迟疑之时,诡异一幕显出,火陨鸣、蓝雪宜、木檒、陈刓、顾长峰无人竟同时手持刀剑疾刺元俌!万里天风、峥嵘之气,以及水、火、风尽皆覆盖数丈元俌!
“你们做反了吗!”元俌惊怒交加,疾速躲避!萧虺乘机亦刺,元俌再临死亡危机,长剑二次贴面而过!
陈刓、木檒二人焦急大呼:“不是我……不是……”
元俌见二人凝而不前,喝骂不休:“不是什么!老子险些被你二人害死!”
“哈哈哈!他两个已经投诚!元俌公!黄泉路寒!记得添衣!萧慧送你一程!”萧虺运聚全数功力舍命一击,元俌惊怒已然无法闪避,惨然一笑,闭目待死,谁知一道热血溅起!
顾长峰任凭萧虺贯穿心口,舍命挡在柳玄刱身前,更用双臂死死抱住萧虺!
“博吟!”元俌声泪俱下,手中剑快绝光影,将萧虺手脚筋挑断,而后一把扯开他,运聚全数功力,按在其丹田处!
萧虺长声惨呼,无数血膋透体而出,在元俌掌心化作一枚如心房般鼓跳之‘血魄丹’!陈刓再看萧虺肉身,竟已疾速干瘪,形如骷髅,只吊着一口气,怒目而视九锡门众人!
元俌抱紧顾长峰,痛哭如丧考妣:“二弟!二弟!你为什么要当这一剑!让愚兄死得其所!”
顾长峰挥舞双手,眼望四周。
“汝等将这恶浊之辈捆缚,不可让他死……”
“大哥……”
“还不退下!”
元俌沉声下令未竞,木檒开口,被其厉声打断!
众人心知顾长峰命不久矣,当下纷纷退去,陈刓叹了口气,抱起萧虺,在他身上十余大穴运全力点去。
“我已无能……为矣………你又何……必”萧虺声音暗哑,已然气若游丝。
“赶尽杀绝,方为英雄之敬意!”
望着陈刓离去身影,元俌红肿着双眼,亦呵斥甄儿、玄尊者与刘漾:“你们三个也滚!滚!”
三人走后,元俌哭至呕血。顾长峰摇头淡笑:“大哥……我死之后,你要节哀……”
“不会!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身入炼狱,为你再起三魂,重聚七魄,天地不仁,我便斩天绝地!山海不虞,朕便劈山荡海!”元俌埋首于顾幼锋胸前,涕泪横流。
“我只怕……走后……大哥身边再无可信之人。” 顾长峰苦笑,颤颤巍巍从怀中取出那带血的《英雄谱》。元俌悲声震动天地:“二弟!!!!”
“大哥……你看门中谁人可……”顾长峰话音未落,又吐出一大口血。元俌强忍悲痛,伸掌为他输送功力,勉强吊一口气:“他们……愚兄不知……”
“陈刓多变……木檒性险诈……蓝雪宜不停纠缠于儿女之情……阿火又不可独任……那三人也不成,只有阿奴……可惜她……”
“难道甄儿也不可?”元俌微惊。顾幼锋点头:“此女心机最是莫测……唯一可大用之人,其实就在门中!兄何视而不见!”
元俌惊愕难言:“欧阳峑!”
顾长峰点头,此刻竟面色红润,更不再吐血,盘膝坐起。元俌紧紧握住他手掌:“二弟!你别走!你若走了,兄在世上,再无亲人!当真成了孤家寡人!”
“兄长!”顾长峰淡淡一笑,闭目而逝。